返回第七章(2 / 2)容皇后首页

再重束发冠,发丝整齐倒也看不出破绽。

唯有跟他进宫的碧桃感到奇怪罢了。

容从锦随口敷衍过去,青蓬马车摇晃着送他归家。

回到衡芷院,扶桐声音老远就传来:“一味的偷懒耍滑,整日不是扑蝶就是聚在一起闲言碎语,让你收拾茶床这么点活计都做不好,好大的气派。”

“哼,你也不要在院子里待着了,趁早回明了关总管,给你重新分配差事吧。”

“好端端的怎么又吵起来了?”碧桃提着裙摆,三两步迈上台阶推开房门。

扶桐侧坐在西房圆桌旁的秀墩子,兀自运气别过头去不愿意看正堂中被责骂的侍女,一旁衣着稍简朴的二等侍女碍于身份也插不上话,手足无措的站在两人中间。

扶桐虽是指责旁人的那个,却先把自己气了个仰倒。

碧桃眼神一凛,“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能进公子寝室的四个二等侍女,除去正与扶桐发生口角的那个都依言退下。

殿中侍女似是羞惭之极,她身量纤细肤若凝雪,眉如新月初绽,目似秋水盈波,一点泪珠欲说还休般的盈在浓密卷翘的眼睫上,平添三分楚楚动人,不像个侍女倒更像个名门小姐。

碧桃也不忍苛责她,打量厅堂中的侍女片刻无奈道,“西枝,你也下去吧。”

“是。”西枝眼圈泛红,泪盈盈的点了点头,又给容从锦行了半礼就飞快奔出房门。

容从锦沉默不语,任由西枝从自己身边掩面掠过,只看碧桃如何料理。

“好了,别气坏自己身子。”碧桃软语安抚扶桐,看她略平静了些,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总是和西枝过不去呢?”

“这怨不得我。”扶桐恨道,“平日里有什么份例她抢在第一个,劳动她做些事时就推三阻四,是天气不好不愿起身,又是昨夜着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公子。”

“公子好说话,每次都依着她,越发纵容了她,今日公子不在,我再三请了她才肯出门,茶床刚扫了一半,就砸了一个上好的钧釉玉壶,那可是小勃律贡上来的。”

虽说是钧釉玉壶,但塑型清雅如冰清琉璃,一支半开的梅枝斜插在瓶中,以玉壶衬出梅花清姿,云水相映。

“别说是下人了,就是定远侯府、国公府的公子也没有她金贵。”扶桐握拳,似是想到什么极为痛恨的事,缓缓道,”这些公子不愿意计较也就罢了,左右衡芷院总养得起一个侍女。“

”前几日她又称病,我去她房中探望,竟然发现她在绣这个。“扶桐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物件来,啪的甩在桌上。

容从锦定睛一看,是个月白色的香囊,修着青竹纹样。

“不过是个香囊,也没什么的。”碧桃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哂然一笑道。

“你看这里!”扶桐夺过香囊,推开窗侧过香囊对着阳光指着靠近连接处的布料道。

“咦?”碧桃揉了揉眼睛,凑近细看,上面用银丝勾勒了细若毫发的一行诗,她迟疑念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边角处绣了一个小小的“逸”字。

这香囊底色是月白色,又用银丝绣的,每个字不逾粟粒,精巧无比,若不是对着阳光仔细打量绝看不出

“逸”字指谁?碧桃微一思量,倏然惊诧不敢再往下想了,容从锦从她念出词句时,心中已隐隐猜测到了关窍,暗自苦笑,他初开情窦跟意中人在烂泥地里坐了半晌便喜不自禁,进了院门尚且犹自欣喜,他的侍女都已经进展到给思慕公子绣香囊了。

扶桐絮叨道:“幸亏西枝不怎么出院子,只看中了咱们长公子,要是看中了外面哪家大人的公子,一个香囊抛出去,别人只以为是上梁不正的缘故,我们公子可怎么做人?”

于家的事还没了结,又要起无数风波,于家还指不定怎么拿这件事做筏子来恶心定远侯府呢。

”兄长听了你这话,那些给你们带的蜜饯果子还不如丢了。”容从锦无语弹了她个爆栗,好像他兄长是个不值钱的物件,还是个次品。

“公子打算如何处置?”碧桃问道。

“兄长每月休沐不过一两日,大约是西枝单相思罢了,不必闹得满院皆知,令她难堪。”容从锦坐下,抬臂斟茶,扯动肩颈不自觉的轻皱了下眉,“扶桐你扣她半月例钱,再私下跟她说明缘由即可。”

西枝不是家生子,而是到望京后母亲见侯府公子、小姐,都是两个一等侍女,四个二等侍女,而他只有碧桃扶桐两个,定远侯夫人就从府里又提了两个老实能干的,又从外面买进来了两个,其中就有西枝。

西枝本来也是官宦之女,祖父逝世后父亲只知道赌钱取乐,最后喝醉了酒再也没醒过来,留下的债却无人偿还,变卖了府邸并金银玉器还不够,债主就逼她签了卖身契,把她和两个侍女也卖了还债。

她因为能识文断字气质文雅被定远侯府看中,从此留在衡芷院里,两个侍女还不知道被人伢子卖去何处了。

“以后也不要再提起此事。”给西枝留几分面子。容从锦把玩了一下香囊,暗叹绣工精致,然后将香囊缓缓递给扶桐。

扶桐本不服气,不过她是极听公子话的,重重的一点头道:“但愿她能体察公子这份用心。”

容从锦哂然,什么用心不用心的,西枝本也是官宦之女,落魄至此心底当然有落差,万事不由己,不过是让她好过些。

“公子怎么擦伤了?”扶桐瞥见容从锦肩侧红痕,小心掀开衣领往里瞧,大惊道,“呀,伤了一片。”

雪白光洁的肌肤上,顺着颈侧向下如红梅卧雪绽了一片。

容从锦肌肤白皙,一点伤看起来就格外刺目。

仅是扶桐掀开他衣领的动作,容从锦就忍不住微微颦眉,“嘶。”

碧桃连忙翻了雪蛤膏出来,用布浸了新打来的温水,给他擦拭后用指尖轻触着上药。

“是皇后责罚公子了?”扶桐惴惴不安的猜测道。

“没有。”容从锦应道,琼枝坚硬,估计应该是摔倒时在琼花丛上擦伤的,当时不显,他又忙着跟顾昭相见,心中欢喜不曾察觉,回到衡芷院才留意到伤痕。

幸好顾昭不曾伤到。

正说着话,外面侍女喜盈盈的进来传话,“公子,宫中的赏赐到了,侯爷让您到正院嘉乐堂谢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