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倾的姐姐是太子妃。
虽然姐姐嫁入了东宫,但太子只当她是个摆设,婚后和婚前一个样,天天纸醉金迷、寻欢作乐。
加上太子懒于朝政,实在没有贤君的风范,在民间的风评十分不好。
绿衣拉了拉言倾的袖摆:“您说皇上这回能饶了太子么?”
言倾摇摇头,她哪知道啊!
太子虽是她姐夫,但她一直不太喜欢他,甚至每次进宫她都尽量避免和他碰面,只因他看她的眼神怪得很,像是有一条蛇信子在她后背游走,搞得她心里毛乎乎的。
言倾:“此事你莫要再提,我寻个机会进宫陪陪姐姐,让她不要太过揪心。”
“两位小姐的感情真好,绿衣很羡慕呢!”绿衣往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含含糊糊地说话。
忽然,她诧异地指向言倾的脖子,惊呼道,“世子妃怎么了?谁欺负您了?”
言倾在绿衣的询问下取下狐裘围脖,在铜镜前照了照。
白皙的颈项上,一条青色的掐痕横在喉间。那掐痕颜色之深、力道之大,无不显示着掐她脖子的人当时的表情有多狰狞。
是裴笙。
除了裴笙,不曾有第二个人碰过她。
难怪早上琴画非得让她戴上围脖,原来是发现了她颈项上的掐痕,却不好意思告诉她。
言倾深吸一口气,很明显,这条掐痕是昨晚裴笙趁她睡着以后干的。那也就意味着,当她拒绝裴笙以后,裴笙对她起了杀心。
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言倾没来由地抖了抖。
偏偏绿衣还一个劲地追问:“到底怎么了?您说呀,奴婢帮你教训他!”
绿衣的着急让言倾的心暖暖的,但绿衣还小,比她还要小一岁多呢。
她不能吓到绿衣。
言倾定了定神:“瞎想什么呀?不过是夫妻间的情调而已,等你嫁人了,你便懂了。”
绿衣难得羞红了脸。
言倾借口说自己累了,要休息,让绿衣先下去。绿衣没有多想,大大咧咧往门外走,可没几步又返回来,卷走桌上仅剩的一块桂花糕。
“您赏给我的东西,我得珍惜,嘿嘿。”
说完绿衣就溜了,溜得比贼还快。
房间里仅剩下言倾一人。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左思右想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得主动出击才有机会扭转被动的局面。
想着裴笙醒来后一直忙于政务,都没能好好地吃顿饭,言倾遂安排琴画去请世子爷过来用晚膳。
她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还用了淡淡的香水,想着呆会裴笙来了,她再好好撒撒娇、哄哄他,让他饶了她昨夜的不懂事。
谁知她左等右等,等到天都黑尽了,裴笙也没来。
琴画的神色有些闪躲:“回世子妃,世子爷实在抽不开身,他让您先用膳,不用等他。”
言倾自然懂得这都是裴笙的推辞,不过是不想见她而已。
言倾一个人勉强吃了几口,最终泱泱地放下碗筷:“吃不下,都收了吧!”
琴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言倾看着下人们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撤下,心中难免有些怨恨裴笙的无情。当她准备去逗黄鹂鸟玩时,她发现鸟笼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言倾:“笼子里的鸟去哪了?”
琴画:“世子爷说那只鸟不听话,已经宰了。”
言倾的身子猛地一震。
裴笙杀了心爱的黄鹂鸟无非是想要暗示她:她若是不听话,鸟儿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言倾一下子慌了,能哄好裴笙的信心彻底没了。
*
书房,
秦真和高远正在向裴笙汇报朝中的情况。
秦真:“世子爷,今日之事左丞相帮了不少忙。过几日是他的生辰,需要属下准备什么吗?”
如今朝中党系分成两派,一派以右丞相为首,支持太子和皇帝;另一派以左丞相为首,唯裴笙马首是瞻。
按照世子爷同左丞相的关系,世子爷无论怎样都会送一份大礼,可他静静地站在窗边,仿佛没有听见秦真的话一样,左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打琴画来请他回青竹苑用晚膳后,他就一直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秦真:“世子爷?”
裴笙没有回话,而是反问道:“她吃了吗?”
秦真和高远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自然知道世子爷口中的“她”是谁。
高远:“回世子爷的话,属下刚刚去青竹苑看过了。世子妃没怎么吃东西,说是......吃不下。”
裴笙敲打桌面的手一顿,随后他凝神望向窗外漆黑的月夜。
月夜下,对面凉亭里亮起了一盏微弱的油灯,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寒风中徐徐而行。
她时不时朝着书房的方向张望,却因为天太黑迟迟找不到出凉亭的路,急得在附近转圈圈。
高远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世子爷,世子妃来寻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