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正在备战,白袖和任天梁二人看着都有些心事重重。
白袖跟来的几个部下化成兽形,去校园外边打猎,带回来几只脑满肠肥、比轿车还大的老鼠。
这些曾经人人喊打的地沟生物在如今的末世里却成为了备受追捧的食物,看得人们眼睛发亮。
这一头灰不溜秋的老鼠足足有六七百斤重,哪怕剔除掉骨头,一只老鼠身上的肉也够数十上百个人分食。
校园内再次变得热闹起来,人们争相帮忙给老鼠剥皮,拆分成大大小小的肉块,串到树枝上炙烤。
堆起的篝火边渐渐飘起香味,谢松原用树杈拨弄了一下手上的肉,觉得这个肉的纹理和质感很眼熟。
“……”谢松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所以,那天你第一次给我吃的东西就是——”老鼠肉。
白袖嘴边勾起一抹凉凉的笑,好像对方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是啊。怎么,不想吃了?”
谢松原扭头,望了望不远处一颗刚被人砍下来的老鼠脑袋。那两只黑豆似的滚圆眼睛还死不瞑目地睁着,透出阴沉的幽光。
他默默收回视线,一下就觉得不饿了:“……也没有。只是有点惊讶。”
谢松原没了胃口,但手上的那只“嘴”却明显对鼠肉很有兴趣,蠢蠢欲动地掀开一条小缝,贪婪地感受着那股诱人的香气,好像在说“给我吃点”。
这个场景有点诡异。
谢松原抬眼看向身边的白袖。对方没注意他。
于是他用刀片割下一块烤得滚烫的熟肉,想了想,又对着肉轻轻吹了吹,才悄悄递到自己的第二张嘴边。
两排尖利的细牙瞬间合拢,牢牢地夹住了主动送上门来的食物,咔嚓咔嚓,吃得肉屑乱甩,转瞬就把鼠肉吞到了“肚子”里。
然后,乖乖地张大嘴巴,啊——
像是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宠物狗。
谢松原:“……”
望着那空洞洞的、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尖齿利嘴,他实在不想思考那些吃进去的肉和脑浆都跑到哪里去了。
他目光晦涩地切下一块更大一些的肉,再次扔进那片无底黑洞里。
*
他们今晚很早就躺下休息了。
谢松原准备去找雪豹靠垫睡觉前,还看见任天梁在给一个小女孩讲数学题。
“那个任教授,还挺有意思的。”
睡前,谢松原再次仗着自己的伤员身份,钻进白袖暖洋洋的怀中,对着雪豹毛茸茸的大脑袋懒懒地说:“虽然他一开始也对我们隐瞒了一些事情,不过多少还算是情有可原,看着倒是比易覃正常多了。”
白袖没有说话,只从鼻间喷出一股薄薄的气流,勉强算是同意他的看法。
察觉出对方的沉默,谢松原仰头看他:“你在担心后天的事情吗?还是在担心易覃?”
白袖轻嗤一声,终于有了反应:“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不管易覃是不是另有准备,或者洞里的怪物有多强大,我们最终都是要下去一探究竟的。”
否则一旦地下的生物开始暴动,无论是白袖或是易覃,皇帝还是神仙,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要玩完。
他们都出不去。
【下去下去下去下去……】
招魂般的聒噪催促就在这时又一次地响起,仿佛也听到了白袖的话。
谢松原尽量无视掉对方的存在,佯作无意地开口:“那,你也要带我一起下去吗?”
“你?”白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顿了顿,反过来道,“你想跟我一起去吗?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吧。”
白袖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谢松原就像他的随身镇定剂,最好一步都不离开。如果完全从他自己的角度考虑,当然是带上谢松原最为稳妥。
可刚好就这么倒霉,对方前两天刚受了伤。这没有自保能力的男人下到防空洞里,无异于自投虎穴。
没人知道地下有什么。如果下面的情况真有那么凶险,到时候说不定连白袖自己都自身难保,更何况是手无寸铁的谢松原。
“……差不多了吧。”
没有人能抗拒软乎乎的毛绒大猫。
谢松原克制着自己,在白袖毛发柔顺厚实的胸口蹭了蹭,因为不想被对方发现异样,连动作幅度都小了不少,装傻道:“我感觉可能是因为这几天肉吃多了,以形补形,伤口好得也快,现在也没那么难受了。”
谢松原不想刻意隐瞒他,毕竟扪心自问,白袖的性格虽然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但对他还算不错,见自己受伤了,还会让谢松原躺在他的肚皮上面——
虽然这其中有很大原因可能都是因为白袖自己也想吸他。
只是他如果让白袖知道了实情,对方肯定会发现不对劲。到时候他又该怎么和白袖解释这些奇怪现象?
想到这里,谢松原眨了眨眼:“你们都下去了,我留在上面有什么意思。说不定我也能帮上点忙呢。”
白袖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严肃。
他从上到下地打量了谢松原两遍,蓝色的眼球看起来美丽而神秘,宛若剔透的玻璃珠,有种圣洁又威严的美感,仿佛能穿透谢松原的灵魂——
“可是,你只是一棵草而已。”漂亮大猫歪了歪脑袋,那张向来冰山一样冷淡又威严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点费解,怎么也想不出来谢松原究竟能提供什么额外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