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阎墨说，“别人会怀疑我怎么知道他们住在这里的。”

想了一下，他又说：“你叫我阎墨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客气。”

黑无常总是一口一个“小阎王大人”，阎墨很不习惯这种称呼。

黑无常眨眨眼：“这可不行，阎府有规矩，小阎王大人的名字可不是随便叫的。”

“……”阎墨只好说，“那、那你不需要再用尊称了。”

“好，”黑无常这次答应的很爽快，笑眯眯地看着阎墨，“我们走吧。”

两人走到许思瀛家楼下，阎墨突然反应过来：“我这样贸然过来，没拿什么东西，会不会显得没礼貌呀？”

“不会的，”黑无常说，“刚死了女儿，他们应该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也是，”阎墨调整了一下表情，走到许思瀛家门口，按了下门铃。

……

“谁呀？”门内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问道。

“您好，我是许思瀛的同学，我叫阎墨，”阎墨的声音又清脆又甜，让对方稍微放下了点戒心，打开了门上的小门，“许思瀛的同学？”

阎墨隔着小门遥遥地往里面望了一眼，客厅不大，他一眼就看到客厅里有两个年龄相近的小男孩正热火朝天地打着游戏，旁边的电视上放着时下热播的偶像剧，一个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剧，发现门口来了客人，男人又迟迟不开门，忍不住问“谁？”

“许思瀛同学。”男人粗声粗气的说。

女人动作一顿，放下膝盖上的瓜子盘，穿好拖鞋走了过来：“啊？她哪个同学？”

隔着小门看到阎墨的脸，女人放缓了一点语气：“同学，你有什么事？”

阎墨手里拿着那把伞，语气非常礼貌，也没有介意对方迟迟没开门：“叔叔阿姨，打扰了，我来是想问问，许思瀛的毕业证书至今还没领，学校已经做好了，你们什么时候……”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门上的小门就“啪”的一下关上了，声音很大，震得阎墨呆了一下。

“走走走，没事别来烦我们！”男人没好气地说。

阎墨瞪大眼，有点不敢置信，停了两秒才又说：“叔叔阿姨，许思瀛以前说过，她很想要毕业证书，反正都做好了，你们就去学校拿一趟，或者你们和学校说一下，我自己去拿也……”

男人在门上重重的敲了两下，门板发出巨大的响声，阎墨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是不是来找茬的？赶紧滚！”

“……”

阎墨眨眨眼，抱着怀里的黑伞，扭头看向身边的黑无常。

黑无常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敢对小阎王不敬，你们等着。”

说完他抬起手，一个黑色的卡片凭空自他手心生出，眼看就要往门上拍，阎墨慌忙阻止他：“你干什么？”

黑无常冷笑一声：“我让他们受点教训。”

“别别别，”阎墨忙说，“好歹也是许思瀛的家人，别动手，我觉得他们大概是误会我了，我再解释一下。”

阎墨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向黑无常确认了一下男人还站在门口，开口道：“叔叔阿姨，我知道思瀛的死对你们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但这毕竟是一场意外，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请节哀，这个毕业证书也许是思瀛唯一的心愿，你们能不能满足她这个愿望呢？我相信，思瀛就算在地下也会保佑你们的。”

他听黑无常说人死后，一些生前多做善事的人，死后在阎府是有阴德的，魂灵也可以通过在阎府做事挣一点阴德，这些阴德既可以自己用，也可以回馈给还在世的家人，故而有些家人的命格会越来越好，所谓的“祖宗保佑”便是这么个意思。

“啪！”的一下，小门又打开了，男人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恶狠狠地瞪着阎墨。

“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来找茬的！许思瀛这死丫头死就死了，我们就当白养她十几年，你还在这一口一个保佑？我呸！她要是真为我们好，就不会做出这么自私的事情！”

女人也在一边叉着腰骂道：“妈的，学校不赔钱也就算了，还有这种不懂事的同学上门找晦气，呸呸呸，真晦气！别让我再听到她的名字！”

小门再次被关上了，阎墨这次不只是发呆，还觉得背后有些发冷。

他不明白这家人为什么对女儿会是这样的态度，好歹也是自己养大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只是提到就恨得牙痒痒？

黑无常幽幽地笑了出来：“重男轻女，这样的人家我们见的多了，你放心，这样虐待子女的人，到了阎府后一般没什么好下场。”

“可是……”阎墨垂眼，有些失落，“这样一来，毕业证书不就拿不到了吗？”

他低头看着罗刹伞上那一道暗红色的纹路，不知道许思瀛能不能感受到这一切，但他觉得……还是感受不到更好一点。

黑无常想了一下：“也许我们该让这个女孩自己和她的家人沟通，可以试一下生人见灵。”

阎墨没听明白，转身好奇地看着他：“什么？”

“生人见灵，亡者诉愿，”黑无常一字一句的说。

“这个仪式很简单，以你的能力应该能做到——要不要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