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突然感觉身边有东西在窥视着他。
这种感觉来的突如其来,就像是那天冒雨回家时的感觉,阎墨凭借直觉抬头,望向不远处的草丛。
几乎是瞬间,阎墨瞪大了眼,他突然发现那种感觉不是错觉:草丛里,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这东西不同于阎墨见过的任何生物,它通体漆黑,连眼睛都是黑的,四肢细长,头上却长着一张人脸,只是那张脸上的五官是错位的,原本该是眼睛的地方是一张嘴,鼻子在眼睛下面,像一张被随意拼接却组错了的拼图。
阎墨第一反应又是幻觉,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人形以外的幻觉,下一秒,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让阎墨猛地抱头蹲下。
在他低头的瞬间,那个东西朝他冲了过来,从他头上飞扑而过,重重落在了另一边的草地上。
幻觉并不会给人造成伤害,但这个东西从阎墨头上擦过的那一瞬间,阎墨的手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真实的痛感告诉他,这不是幻觉,他的确遇到了一个怪物,并且很可能是妖族。
这个世界是有妖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妖族正式现身,和人类划分地盘。
妖族统一居住在一个叫云访市的地界,然而人间偶尔会有一些流窜的小妖,这些妖有专门的机构处理,普通人类遇到了,需要立刻报警。
但现在连手机信号都没有,报警自然是不可能了,阎墨只能迅速转身朝着山下跑去。
阎墨的血似乎刺激了那个妖怪,妖怪猛的吼叫一声,朝着他再次扑了过来,它的叫声很奇怪,既像是虎啸,又像是猴子的尖叫,混合在一起,让人听了头痛欲裂。
身后呼啸的风声让阎墨跑得更快,但可惜他没有那个妖怪快,很快阎墨就被扑倒,背后又出现了一道伤痕。
他挣扎着想起身,但那个妖怪四肢有力,爪子也非常坚硬,紧紧按着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随后,那个妖怪低下头,在他背后嗅来嗅去,似乎在确认他能不能吃。
阎墨被身上巨大的压迫力压的浑身疼,止不住地颤抖,手在地上抓了又抓,却没办法找到一个能用的武器,由于情绪太过激动,眼泪不受控制地开始外涌。
那个妖怪停止了动作,脑袋停在他纤细脆弱的脖颈上,似乎准备开始进食。
这时,整座山似乎都晃了一下,阎墨背后的妖怪也愣了一下,惊疑不定地抬头,朝四周望了望。
下一秒,一股更为巨大的压迫力朝着两个人冲了过来,妖怪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危险,尖叫一声,转身朝着山里跑去。
很快,那个妖怪发出了凄厉的尖叫,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人。
阎墨身上的桎梏松开后,他立刻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之前那股可怕的热度来得更加强烈,别说站起来,连动一下都很困难。
无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有高有低,有男有女,像是来自遥远地狱的召唤,幽幽地吟诵着,听得阎墨痛苦地蜷起身子,整个人缩在草丛里,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救命……”他无意识地呻|吟着,声音沙哑,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子 。
这时,他隐约感觉有人靠近。
说是人不太确切,因为对方没有一点脚步声,只是给人一种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的直觉。
阎墨勉强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个人形正朝着自己走来,随后,一双冰冷的手将自己抱了起来,触碰到对方的瞬间,阎墨冷的轻轻抖了一下。
那个人开口了,声音很好听,像是千年的古玉轻轻碰撞了一下:“哪来的人类?”
随后,他顿了一下:“……哦,不是人。”
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像一句好话,但阎墨已经顾不上别的,只能颤抖着抓住那个人的手臂,发出微弱的求救信号。
那人身上的气味原本很好闻,此刻却混杂了浓重的血腥味,阎墨能分辨出来这个人已经处于重伤状态,只是凭着一口气在硬撑。
“这是……暗魔族人?”那人仔细地看了一眼阎墨,随后摇摇头,“不对,不是纯粹的暗魔血脉,不过……似乎血脉提前觉醒了?”
“这可难办了,我现在自身难保,既不能把你送回暗魔族,也找不到别人帮你。”
“你族中……”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可有给你寻过血契伴侣?”
阎墨其实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艰难地抓着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用力到指节发白:“救……”
那人只好又低下头,凑近阎墨的耳朵,轻声询问:“小暗魔,你有伴侣吗?”
他的声音像是一阵轻柔的晚风吹过,吹得人四肢舒软,阎墨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热,只能努力睁开眼,正对上一对湛蓝色的漂亮眼瞳,美的摄人心魂。
阎墨盯着这双眼睛看了许久才颤抖地开口:“……没有。”
对方沉默下来,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办。
在那一刻,阎墨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想要什么,无数古老而陌生的内容涌进脑海,来自身体深处的欲望翻涌而上,他抓着对方的手臂猛地用力,手指几乎快陷进对方的肉里。
“帮我,”他每句话都哈出滚烫的热气,连带着瞳孔也开始逐渐变红,“成为我的……伴侣。”
对方似乎有点愕然,没想到只是顺手救个人,怎么就这么被人讹上了。
阎墨死死抱着他,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本能战胜了理智,他把头埋进对方脖子边,不管不顾地咬了一口,尖利的牙齿刺穿了对方的皮肤。
血液涌出的瞬间,那人猛地抬头,把阎墨拉离了自己怀里,恐怖的杀意几乎是下意识弥漫开来。
但阎墨只是迷糊地看着他,眼眶通红,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流下来,看着柔软又可怜,配上他那张人畜无害无辜漂亮的小脸,即使前一秒他刚咬破了别人的脖子,别人恐怕也很难真的对他下手。
“……”对方愣了一下,手中的动作放轻,声音也充满无奈,“你……”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也只能变成一句。
“……你成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