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一处民宅,厢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阳光从镂空的窗棂射入,将整个房间照的窗明几净,屋内装饰极为雅致,书案上摆放着古筝、香炉,墙上挂着洞箫、壁瓶,再远一些,是装着铜镜的梳妆台。
这是绥安王一处私宅,为护莫致之周全,萧世幸将她带到此处,承诺此案告破之后,再带她回莫府。
莫致之站在梳妆台前,欣赏镜中自己的装束,镜中美人身穿紫色三领窄袖镶风毛袄,配白色六幅裙,楚腰束鹅黄织锦带,轻轻转动长裙,身姿如风拂扬柳般婀娜,焕然一新后,她形容昳丽,像极了娇滴滴的古代小姐。
探首看向外屋,外屋圆桌边的萧世幸,正托腮看着手中一枚棋子发怔。
莫致之温润一笑,兴冲冲自内屋走出:“衣裳合身,多谢小王爷。”
莫致之西子娇容本该纤腰微步,却行的落落大方,萧世幸见到也是微微一怔,这女人竟也能化为灼灼玫瑰,即娇艳欲滴又飒爽逼人。
见到他目中赞赏,莫致之眸中笑意更深:“小王爷也觉得好看么?”
“尚可,姐姐可有想起什么?”萧世幸不停把弄棋子,面上傲然自若。
便是承认好看有何不可,这小王爷实在有趣。
莫致之忍了笑意,娓娓畅言:“传闻中说是小王爷夜访莲花庵,在禅房内与了缘师太夜谈,深夜侍卫敲门却无人应答,侍卫破门而入,才发现屋内的小王爷昏迷不醒,师太却被刺身亡,可王爷拒不认罪,本该被收押,因身份特殊,暂被禁足府中,待三堂会审之后,再形定罪,此传言可属实?”
萧世幸点点头:“大致不差,本王因要事深夜造访莲花庵,也是初次面见了缘师太。”
“禅房是内里锁住的,所以……这是个密室杀人案。”莫致之自言自语,想得出神,却瞧见萧世幸闻言不解,好奇的歪了歪头,行动间露出一股天然憨态,莫致之故意调笑:“小王爷好本事,怎会昏迷不醒?”
“是饮了茶水。”萧世幸丢掉棋子,话语中夹杂一丝忿忿。
那茶水是莫致之上的,难道萧世幸对她尚且存疑?
莫致之辩白道:“茶水虽是我上的,可我并未动过手脚。”
萧世幸缓了缓,声音又是云淡风轻:“我自是信你,那姐姐是否留意到其他蹊跷之处?”
莫致之眉头紧蹙:“记不得了,若能重回现场,兴许能想起一二?”
“本王如今被勒令禁足,你也只是一介布衣,入不了那庵。”萧世幸俊俏脸庞神情无奈,“我知晓你的心思,太傅说过‘出家人住所不过一丈但能广荣大众’,那了缘师太禅房窄小,衙役已仔细勘查过,并无其他通道。”
莫致之回忆着现代勘案经验,双眸渐渐亮起:“那我们就在这里做一个案件重演。”
*
冬夜,莲花庵内已过打板止息之时,莫致之辗转难眠,听着窗外寒风冷冽,瞧着窗外雪影簌簌而下,一时竟发起呆来。
“砰砰”
有人叩门:“师姐,朝中有人来访。”
莫致之披上棉袄,开门询问:“怎会深夜来访,师姐们呢?”
“师姐们外出未归,师父唤你烹了茶送去。”门外小尼姑鼻子冻的红彤彤的,稚气的脸露出怯生生的表情,正是庵中南沁小师妹。
“我即刻过去。”
莫致之匆忙穿好衣裳,先去厨房烹茶,因是晚上,依照惯例,莫致之烹的仍是暖身的普茶。
“那茶可有不同寻常之处?”萧世幸打断莫致之的案件重演,他正站在京郊宅内厨房门口好奇看着莫致之的神游。
莫致之仔细回忆,双手比划,口中念念有词:“茶罐在左,煮水器在炉上......都在日常位置。”她接着补充道:“我们日常普茶夜谈都是用的厨房内的茶叶,因是人人可用,倒是难以分辨有何不妥。”
萧世幸了然:“请姐姐继续。”
莫致之回到情境中,火炉上茶已煮好,茶叶是了缘师太带回来的,说是贵人相赠,汤色鲜亮、香气浓郁。
莫致之端着茶盘来到了缘师太禅房门外,轻叩房门。
“进来。”了缘师太喑哑的嗓音自屋内传来,声音好似感染了风寒。
莫致之推门入房,入眼却看到一位白衣少年,少年容貌绝美却周身冷冷清清,充满了冲突的美感,看得莫致之不由得愣住了。
“茶水放下,出去吧。”主持出声打断了莫致之。
莫致之看向了缘师太,了缘师太一如既往带着面纱,传闻了缘师太年少时曾舍身冲入火中救出幼儿,脸上落了伤疤,为防吓着生人,见客时候,她多带着面纱。
莫致之放下茶盘,又偷眼看向白衣少年,却对上了少年深邃眸子,眸光如一泓寒冰,寒意噬人,唬得莫致之手足无措,不小心碰倒了茶壶。
了缘师太出手扶住茶壶,出言责怪道:“怎的如此粗笨,赶紧下去。”
莫致之愣了一愣,随即脸上一红,给主持行了一个礼,就自行出去了。
“那日的确是这样的场景。”站在屋中间假扮自己的萧世幸神情倨傲。
见到萧世幸表情,莫致之有些好笑,是原身偷看你,又不是她偷看,奈何她无法解释出口,此外,莫之知还有些疑惑,萧世幸在原身记忆中的眸光实在太过寒凉,竟不似一个少年该有的眼神。
抛开杂念,莫致之抬眸,口中轻描淡写:“小王爷,我知道此案中有何蹊跷之处了。”
萧世幸立即肃了面容侧耳倾听。
“王爷可记得,当时我碰倒茶壶,了缘师太出手扶了一下。”莫致之光洁的脸颊一脸神秘。
“姐姐不妨直说?”萧世幸急了性子。
莫致之眸色清静,一字一句的说:“当夜主持扶茶壶的手是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