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孕育期间要好好休息,他不想做噩梦,噩梦做多了吓到孩子怎么办。
“为什么?”暨悯皱起眉,似是很不理解朝音的拒绝。
朝音想了好一阵才编出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殿下的衣服陪我就足够了。】
暨悯明显没有被这个理由说服,他也不追问,直接叫了人进来收拾掉满屋子的衣服和其他散乱的物品。
信息素源头正坐在他的身后,朝音感觉不到衣服气味的离开,所以他愈发地恐慌。
——拿走几件衣服当然简单,拿走他的孩子也会很简单。
恐惧让朝音在充满暖气的房间里忍不住地颤抖,他突然试图爬出暨悯的怀抱,伸出手想要挽留下宫侍们取走的衣服。
在宫侍们惊疑的目光里,暨悯一把搂回朝音的身体,用力地抱紧他,阻止了他的行动。
宫侍们的动作很快,很快就将床上的所有衣服收拾干净,门合上的瞬间,朝音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一大块。
“夏夏,烛凉是不是又骗了你什么?”他提的是问句,却十分笃定,仿佛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
朝音只顾着发抖,他仍然想爬出去,却被有力的双臂紧紧环住胸口动弹不得。
“他说什么都是假的。”暨悯继续说。他认为他已经很有耐心了,他吸取了上次没有同朝音商量就下决定的教训,这次好好的哄了朝音。
可惜朝音好像不买账,他逐渐失去了耐心,果然对宠物就该是对宠物的态度。
想逃跑的话,牵根绳子就好了。
“他跟你讲了什么?”暨悯问道,他怕朝音不回答,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说,下次就不让你出去了。”
威胁起了作用,朝音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惶恐地咬着下唇,还没来得及结痂的伤口又被咬出了血,暨悯抬手,强硬地把大拇指塞进朝音地嘴里,阻止了朝音自虐般的行为。
“不说就一直关到你说为止。”暨悯察觉到朝音松了牙,便拔出了自己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朝音的长发,动作算得上是极其温柔的爱抚。
朝音缓缓抬头,他的唇染上鲜红,唇红齿白,美得近乎妖异,真有几分盛开的红玫瑰模样了。
他表情严肃,紧紧抿起的嘴还带着无言的控诉与不满。
【殿下,你真的能保住我们的孩子吗?】
朝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选择了提问,不仅是为了掩盖他和烛凉谈话的内容,也是他真心想要问的问题。
他耳朵好使,脑子算不上特别笨,起码能分别出合成音和真人音的区别,他知道录音里说话的是暨悯本人,在这近乎实锤的事实下,他仍抱有那么一点不切实际的期待——万一,万一殿下只是迫不得已的回答呢?
室内一片沉默,卧室隔音效果极好,关上门以后只听得见中央空调向室内输送暖气的声音,微弱得接近无声。
“原来烛凉跟你说的是这件事。”暨悯似乎想通了其中问题,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朝音不接他的话,他就坐在那里,怀着最后一点可笑的信任,等待一个答案来审判他。
“我不是说过,我会考虑的吗?”暨悯释放出信息素,安抚开始长出尖刺的小玫瑰。
朝音沉默了很久,他转过头,伸开双手,扑进暨悯的怀里。金色的长发如同阳光撒在海面上时的波光粼粼,夺人心魄,他乖顺地埋在暨悯心口上,听见心跳有力的震颤。
“咚。”
“咚。”
那是他醒来时听见过的声音,是他最初爱上暨悯的原因。
他没能等到想要的答案,也终于明白了暨悯的言下之意——考虑的不是生下这个不被祝福的孩子,而是什么时候做手术。
或者说,什么时候把孩子从他身边抢走。
让他最后再真心拥抱一次他的爱人,好好同他,也同过去的自己做一个告别。
烛凉的提议也许很糟糕,但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