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红梅无辜的摊手,道:“我没钱。”
傅松年觉得这辈子的耐心都在这一刻耗尽。
他捏着额角,低吼:“没钱你来日晖巷买东西?逗我玩?我告诉你……”
不经逗。
马红梅撇撇嘴,梗着脖子回嘴,“你敢凶我?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凶我,你算老几。我只是说没钱,又没说没付钱的东西,你有点耐心好不好?”
这么凶,活该打光棍。
傅松年磨着后牙槽逼自己冷静,“说吧,你还有什么幺蛾子。”
“老师~”马红梅窜到藤椅边,摇着唐霁月的胳膊,不依不挠,“老师,傅松年好凶欸,我好怕。”
唐霁月被小姑娘摇的心都酥了,他伸手摸了摸马红梅的发尾,笑道:“他这是间歇性狂躁症,你得顺着他点。”
呵,信你个大头鬼。
男人,果然都靠不住。
马红梅甩开唐霁月,看来这两个人就是一丘之貉。她把行李袋放到圆几,掏出包着“小黄鱼”的手绢,神神秘秘露出金灿灿的一角,“这个,你们敢收吗?”
是,买东西是假,卖东西是真。
她绕那么大一个圈就为了把金条换成现金,这是她认为的最合乎情理的方法。
谁知道会遇到个“神经病”,倒霉。
“哟,金条,好东西。”唐霁月眼尖,只看一眼就咋舌称赞,“啧啧,还是民国时期上海中央造币厂生产的,真是好东西。”
“小姑娘,这东西你真的要出手?”这个民间流传的已经很少,留一留更值钱。
“不出手我就没钱付账,没钱付账傅松年就要我好看。”马红梅也有些肉疼,不过跟打破困局来说就不值一提了,“说吧,你们收不收,怎么收。”
“你小孩子家家的哪来的金条?”傅松年目光如炬,质问。
“要你管,我爸保险柜里……”马红梅像是发现自己失言,跺跺脚收起“小黄鱼”,嘟着嘴道:“不收就算了,刨根问底算什么,我又不是犯人。”
看来,不光是不识人间疾苦,大小姐还偷了东西离家出走,“家里人肯定会担心你,赶紧家去吧。”苦口婆心就是这样了吧?
傅松年苦笑,一个小时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有这样婆婆妈妈的一天。
可惜,马红梅不领情,不但不领情还破口大骂,“我们认识不到十分钟,你就比我亲爸还啰嗦,谁给你的脸?我要卖东西,你只要回我收还是不收。罗里吧嗦的,是不是男人。”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傅松年被小姑娘气笑,他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收,我为什么不收。不过东西来路不明,算你三十五一克。”
“呵,银行的挂牌价都要四十呢,当我小孩子耍?做生意诚信为本,拜托把这两个字好好学学。”
“呵,这里是黑市,最不需要的就是诚信,我没黑吃黑就是诚信。”傅松年双手抱臂,针锋相对。从遇到马红梅开始,他的火气就蹭蹭往上涨。
唐霁月端起紫砂壶,悠闲的咪了口,乐得看热闹。
松年跟女孩吵架,百年一遇。
“……哼 难怪找不到对象。”马红梅词穷,两辈子没遇到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
“不劳您费心。”胜券在握的傅松年幼稚的咧嘴,露出整齐的大白牙,反击道:“我觉得大小姐你还是收敛一下脾气,我又不是你爸,不会无条件让着你。”
“哼!”马红梅气得鼻子冒烟,“砰”的把金条拍到圆几上,“收不收?给个准信。”
不过吵了一架后,重生以来的种种郁结到消散了不少,“不收我就另寻买家。”
小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想找下家?但凡他黑心一点,保准她走不出这个院子。傅松年坐到另一张藤椅上,跷起腿道:“收!”
“小姑娘,四十元一克,我们可不是奸商。”唐霁月打开手帕,把小黄鱼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是越看越喜欢,“重一两,合算下来就是31.2克,这条小黄鱼一共是……”
“1248元”。
针尖对麦芒的两个年轻人不约而同道,对视一眼就立即分开。
“给钱!”马红梅得意洋洋的一摊手,感觉总算扳回了一城。
“没钱。”
这下,轮到马红梅暴起青筋,“没钱就想收金条?你们这不是黑市而是黑店吧?”
看到小姑娘气得跺脚,傅松年只觉得浑身舒坦,“没钱能在日晖巷混?年纪轻轻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我只是说手头没这么多钱,但……存折上有啊。”
原话怼回去,爽啊。
“还有,不要随随便便就把值钱东西拿出来,幸好……遇到的是我。”
“呵。”信你个大头鬼。遇到傅松年就是流年不利,马红梅心里想到。
马红梅从唐霁月手里抢回金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把钱存到我存折里,我再把金条给你。”
”行”,傅松年懒洋洋的应了声。取得这次菜鸟互啄的顺利,他心情大好,感觉杯子里的白开水喝着都是甜滋滋的,爽。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日晖路,马路对面就有一家中国人民银行,马红梅也不挑,昂首挺胸就走了进去。
傅松年拎着行李袋跟在她后面,像个拎包小弟,他无奈苦笑:真是大小姐,东西都在他手里,就不怕他携款潜逃?
真是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