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一次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许未,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的行为只有你自己才能负责,你优秀也好混账也罢,都将由你的未来买单,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你。”宋菁芸语气平稳,语速均匀,就像她做陈述报告一样。
“你们他妈关注过吗!”许未彻底炸了。
这话他当然记得,可是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许未!”许义诚出声呵斥,面沉如水,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失去他的风度,“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我不一直是这个态度吗?你们这几年早习惯了不是吗?忍不了当初怎么不管我呢?”许未冷笑。
“今天是子昀入学第一天,我不想家里吵架,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爸——”许子昀着急地直接大声叫了出来,但是已经晚了。
他亲眼看着许未像被点燃了引线即将爆炸的炮竹,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酝酿着恐怖的风暴,然而在即将爆发的时候,许未突然冷静了下来。
是啊,今天是个好日子,怎么也不能挑着今天吵架。
他垂眸扫了眼菜色,蒜蓉粉丝虾、香煎小羊排、番茄炖牛腩、糖醋鲑鱼……都是许子昀喜欢吃的菜。
这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许未深吸口气,再抬头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他扬起笑脸,走到许子昀身前,伸手用力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将头发都揉乱了。
他难得用温柔的语气说:“挺好的,是高一新生了,傻弟弟,入学快乐。”
说完这些,许未在许子昀错愕又着急的眼神中,转身离开了家门。
走出单元楼的时候,天空正好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滚滚雷声炸开,不久前的小雨在雷电的助势下膨胀成了瓢泼暴雨。
许未回头看了眼身后家家户户亮起的灯火,没找到属于他的那盏灯。
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幕中。
*
“江狗你怎么越来越变态了啊?”林征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头重脚轻得恨不得跪谢苍天给了他再世为人的机会,刚刚他差点儿没把自己喝死。
“江狗,你该不会是易感期到了吧?”顾言礼显然也喝高了,跟着林征叫江狗。
“那哪能啊,咱江狗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易感期。”林征说完还嫌弃的啧了两声,“这以后哪个omega能受得了啊……”
今天放学后,江砚白心血来潮拉他们来喝酒,结果坐到卡座里就开始一个人闷头猛灌,跟嗑药似的。
偏偏这狗酒量好得不行,一直到凌晨一点,他俩都喝趴了,江砚白还只是微醺。
微醺……妈的。
“诶卧槽,老天怎么在尿尿?”林征抬头,终于意识到了此刻的天气状况,语出惊人,“淦,它尿我脸上了!”
“栗子你快帮我骂老天!”林征一把将还在屋檐下的顾言礼拉进雨里。
顾言礼抬头望天,冷冷的冰雨在他的脸上胡乱地拍,他憋了足足三秒,才温温吞吞地说:“老天他爸是谁?”
林征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夸父啊!夸父开天辟地啊!”
顾言礼的本能让他有有刹那的疑惑,心想夸父不是逐日吗?他卡了卡壳,颇为遗憾地说:“哦,那我不当它爸了,我又不欠操。”
江砚白不想搭理这两个傻子,见司机还没把车开来,便径直走进了雨中。
他正好需要降降温,淋雨挺好的。
“呔!江狗哪里跑!”林征见江砚白走了,赶紧追上去,顾言礼见状也屁颠屁颠跟上。
三个人在雨中走着,忽然在一个路灯前停住。
“欸,江狗,这灯下面怎么长了株草?”林征瞪大了眼睛,扯了扯身边的顾言礼,“刚刚老天浇灌了我,我要不要还恩大地,浇灌一下这株草?”
江砚白看不下去,凉凉开口:“你要是想死得快一点,就去。”
林征晕晕乎乎地直觉脖子一凉,颤着声音道:“啊,我怎么看到这株草化形了,变成了一个妖精……”
“唔……就是这个妖精好像……有点像许未???”
雨幕里,路灯下,被当成妖精的许未懒洋洋抬头,潮湿的眼眸晕着霓虹灯光,一瞬间仿佛红尘声色尽数敛进了他眼里。
妖精仰着脸,懵懵懂懂地唤了声:“江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