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这是怎么了?”杨显从柜台里跳出来。
已经习惯杨显奔放动作的李继开,看着张富晃晃悠悠的身子,用眼神示意。杨显过去一把扶住了张富,安抚道:“张叔,你慢点儿说,先缓口气。”
张富大概是因为肝火太旺,嘴唇有些发白,舌苔厚而滑腻,说话都带出一股腥气。
他用尽全身力气,哆嗦着说道:
“缓。。。缓不了啦,玉莹。。。玉莹她失踪啦!”
“什么?玉莹失踪了?”杨显大惊,手上不注意稍微用了点力,捏的张富嗷嗷惨叫起来。
他连忙改扶为抱,把老头抄起,三两步蹦进后堂,放在院里李继开最喜欢的一张黄花梨太师椅上。
待张富喘过气来,呼吸平畅了些,杨显连忙问道:
“张叔,到底是怎么回事,玉莹怎么会失踪?”
张富抻着脖子,本就干巴巴的身子更是青筋暴起:
“还不是你小子?前天晚上玉莹来找你,后面就再也没回过家!”
说着,他举起手就要打杨显,没想到这太师椅下有弧度,刚刚勉强支起半个身子,重心就往后偏去。
整个人就好像个冬瓜,连人带椅子要翻到地上。
杨显眼疾手快,一手轻轻提起张富的衣领,一手捏起太师椅,丢到一边。
张富被他轻轻放在地上,忽然就哭了出来,发出仿佛郊外离群老狗一般的哀鸣,他叫到:
“冤孽啊,冤孽啊。杨显,我知道你看不上玉莹,但玉莹这小妮子是铁了心,说非你不嫁。前天夜里没回家,我以为是在你这儿伤了心,到舞厅后厨干活了。
可是她昨天不回,今天也不回,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跑去她帮工的红仙桃舞厅找人。没想到后厨的领班和我说,玉莹已经两天没去上工了。”
他仰起脸,老泪纵横:
“玉莹从小就命苦,他娘嫌家里穷,生下她就跑了。我又是个没本事的瘸子,只能靠做点炊饼沿街叫卖来养活她,弄得她从小就像个男孩子,太强硬,没什么朋友。我们家又是逃难来的九泉,根本没有亲戚。你说,她一个女娃娃,这两天还能去哪里?
哎哟,我的玉莹啊,你到底去哪儿了啊,爹没了你可真没法活啦~~”
杨显的心深深沉了下去。那天傍晚玉莹的离去,本就让他有些隐隐的不安。
如今听张富说玉莹失踪的消息,印证了他的感觉,强烈的紧张瞬间席卷全身,让他的心脏狠狠跳动起来,气血在全身流动,居然发出了如同江河流水,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会儿,张富见杨显紧着眉头一动不动,又大叫起来,翻来覆去的喊着“玉莹、玉莹”,激得杨显心头烦躁不已,无处发泄,只得对着院里碾药的石磨,狠狠一拍。
车轮大的青石磨如遭雷击,顿时四分五裂,碎渣飞溅,打在院墙上,都扫出一片白痕。
“你慢点说!”杨显吼道。
声若洪钟敲响,把赶来的李继开被吓了一跳。张富更是被惊得一哆嗦,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杨显,一口气没上来,两眼翻白昏了过去。
杨显暗道不好,他的情绪又失控了。
李继开见状,赶忙上前推开杨显,摸了摸张富的脉象,虽然有些混沉逼仄,但主体仍洪博有力。
“看来只是焦气上升,闭住气脉昏厥过去,并无大碍。”
他让杨显轻手轻脚地把张富挪进里屋,又让他取来清神理气的药汤,慢慢喂张富喝了下去。
半晌,张富悠悠转醒,却没有动弹,两眼直瞪着天花板,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杨显一急,又要发作,被李继开一声冷哼震醒。
他生怕自己又控制不住情绪,便只能拜托李继开在屋里了解事情始末。自己来到院中,从深井里打起一桶凉水,从头上浇下去。
凉意袭来,果然感到些许冷静。
杨显摇了摇头,也不多想,到前厅把铺门关了,回到院里随便坐下,静待李继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