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名为调查真相的闹剧,真相怎样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部分,一群人在医院大吵一架,最终什么都没有改变。
也不是完全没有改变……
交涉的结果是叶岚和赵镇青从姥爷给叶祺留的,委托他们保管的遗产里出生活费,让他在路修禾家住得更“名正言顺”。
叶祺安静地跟姨姥坐在路修禾车的后座,时不时从后视镜偷看路修禾一眼。
最后,还是在车停进叶岚家小区后,忍不住问道:“你为啥跟他们说让我跟你住?”
路修禾闻言挑眉:“你不是也同意了。”
“那怎么一样,”少年瞪着精致的凤眼:“我同意是因为这么选对我最好,你是因为什么?你不是烦我吗?”
姨姥没说话,但同样将疑惑的视线投向路修禾。
路修禾“你之前确实挺烦人。”
不等少年生气,他继续道:“但我发现你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
“啥呀?”叶祺扒住驾驶座的靠背,兴奋地贴过去:“什么可取之处?”
路修禾:“你处理伤口专业及时,如果不是你,他不会恢复这么快。”
“就是,我差点都忘了。”姨姥默默他的头发。
“姨姥替你妈妈谢谢你,这群人怎么回事,都不知道感谢我们小祺。
叶祺听了,像个泄气的小气球,渐渐缩了回去:“这是我姥爷教我的……但是我现在后悔了,我就不该多管闲事!”
路修禾:“还有……”
叶祺:“还有?”
“你……很有担当,即使那么生气,还是遵守和赵先生的约定。”沉默了一会儿,路修禾道。
“哈哈哈哈哈,那是。”
这一点显然戳中了叶祺,他大笑着后仰:“我们道上混的最讲信义了!”
“这叫什么担当。”姨姥在旁边泼冷水:“吃亏了还不说实话,你这就是傻子。赶紧上去把你的东西取回来,书和校服都别忘了拿。”
“哦,”叶祺把脸鼓起来,慢悠悠开门,临走前还悄悄给路修禾树了个大拇指:“有眼光。”
然后跳下车,撒了欢一样往前跑。
两人目送少年的背影跑远。
陈桦扶额叹息:“这个没心没肺的傻孩子。”
抬起头,她看向路修禾:“你说说吧,怎么突然愿意养孩子了。”
路修禾:“我们相处的很好。”
“你这个理由,不止我,他们几个都不信。”陈桦嗤笑。
“我看他们几个都是为了赶紧甩开小孩才装着信你。”
路修禾不答,仰靠到座椅上,慢慢点燃了一根烟。
半晌,才问道:“妈,你之前说,叶祺以前不是这样?”
“当然了,以前可乖了。”
陈桦面带惋惜:“虽然也有点调皮,但是成绩好懂礼貌,还特别真诚会来事儿,老房子那边老头老太太都喜欢他……”
说着说着,忍不住又叹息:“他变成这样跟他妈他后爸有很大关系。”
路修禾难得的点头赞同,然后又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我听说赵先生考研考过心理学?”
“是,没考上,所以后来创业了。”
陈桦:“你问这个干什么?”
路修禾蹙眉:“您不觉得,叶祺跟他说话时,太容易激动了吗?”
陈桦是个聪明人,瞬间明白了路修禾的意思。
叶岚刚结婚的时候,叶祺对赵镇青并不抵触,还会乖乖叫赵叔叔,但是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快一年后,就变得像仇人一样,不管是不是在人前,动辄暴跳起来说脏话骂人。
赵镇青对待他的辱骂,却总是格外宽容,甚至还会语重心长跟他讲道理。
每逢这时,周围的亲戚朋友都开始对叶祺不满,训他不尊重长辈……但现在回想,这样的吵架次数未免也太多了。
回忆起少年刚刚的几次爆发,似乎都是在被赵镇青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惹恼后。
然后被所有人劝说教育。
可是从叶祺的角度来看,他的那些话,都很容易挑拨起怒火,但被他挑拨的少年,不止没法得到应有的对待,还会因为“对长辈态度不好”挨骂。
脑海中闪过一个恐怖的猜想,陈桦忍不住呼吸一滞,打了个寒颤:“他,他是故意的?”
路修禾见她表情不对,给她递了瓶水:“反应性、虐待,故意忽视受害者的合理需求,拒绝正面解决问题,通过这种方式将人逼到绝境,发疯发狂后,再站在道德立场上谴责受害者。”
见母亲还算镇静,他继续道:“叶祺这个状态,不像是第一次,赵先生也不像是无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