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话音刚落,忽然“彭”地一声,他粗野恶心的吻还没落下,慕蒙只觉身上一轻,他不知被什么甩了出去。
“蒙蒙!蒙蒙!”
有一道焦急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她被人死死抱在怀中,清楚地听见一声响过一声的心跳。
慕蒙早吓的心神俱灭,此刻惶然无措,听着这令人心安的清湛嗓音,一时间不由得呆住:“哥哥,你回来了?”
慕清衡久久怔住,有多长时间——他有多长时间,没听她叫这一声哥哥了?
他日日前来,早已不是为了赤心丹的力量,而是拗不过自己这颗蠢蠢欲动的心。
然而此刻他才恍觉,这一声哥哥,似乎比那些没有多少甜意的吻、比魔族的复兴、比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叫他更欢喜一些。
他看向远处倒在地上气绝多时的贺兰缺,眼中杀欲浓重翻滚,若非今日他来得及时,蒙蒙不知要吃多大的亏,他实在让他死的太容易了。
“哥哥……你回来了……”细细的哭腔响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哥哥……有人欺负我……”
慕清衡忙道:“我知道,没事了蒙蒙。”她有多久没这样依赖过他,他便有多久没这么温柔的对她说话。
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怎样,这样说话,他反倒放松许多。
“你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你不知道,他变成你的样子,做了好多好多坏事……”
“哥哥,他一直欺负我……”
慕清衡慢慢拧起眉心,他看得清楚,慕蒙表情呆呆的,似乎精神有些受损。
还不等细细思索,身体却比脑子更快一步,他伸手顷刻扯断了禁锢慕蒙的锁链,稳稳的打横抱起她,手上的重量轻到可怕。
慕清衡不由得紧了紧手臂。
不能放她一个人在这里了。
即便这样对他更有利,即便这是洗魂铸忆必经之路,他也有些……有些……
舍不得了。
……
慕蒙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温暖明亮的地方。
她身上盖着棉被,手足也没有再被锁链锁住,只是眼睛上缠着纱布,隐隐透出光来。
慕蒙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太长时间,骤然见光眼睛会受到刺激,便没有碰眼睛上的纱布。她醒过来并没有出声,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
身边有一点点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人正在守着她。慕蒙一开始并没在意,渐渐觉出不对,略一凝神,嘴唇颤了两颤:“灵微?”
细小的响动骤然消失。
片刻后又恢复,那人什么都没有说。慕蒙轻轻抿住嘴唇,也没有再问。
随意吧,她太累了,此刻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慕清衡暂时不要来折磨羞辱她,她真的很想休息一下。
似乎上天听到了她内心的期冀,一连三日,慕清衡都没有出现过。
这日喝过了药,那人没有像往常那样轻声退下,而是涩然唤道:“小殿下。”
“嗯。”慕蒙声音没什么起伏。
灵微压低声音:“小殿下,我……”她期期艾艾开了个头,却也不知能说什么,“魔尊大人说,我之前照顾你照顾惯了,现下还是由我来照顾你最为稳妥,只是他不愿让我被你认出,嘱咐过我不许说话的。”
她顿一顿:“只是没想到……第一天就被你认出了。”
她的话听着古怪,慕蒙眼珠微转,侧过脸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那你今日为什么忽然说话了?”
灵微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声问道:“小殿下,你恨不恨我?”
恨不恨?慕蒙安静了片刻,坦然道:“其实我察觉出是你,倒觉得有些庆幸。你并非天族之人,我就不必日夜挂心你的安危了。”
灵微眼眶一酸,下意识地握住慕蒙冰凉的小手,她眼睛上还敷着纱布,乌黑柔顺的头发铺散了满床,看起来格外温婉脆弱。
她忍住眼泪,低声道:“小殿下,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魔尊大人配不上你。”
慕蒙听不懂她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其实魔尊他,并不是……”她叹了口气,“魔尊亦是可怜之人,他的匪石心已经不中用了,迟早有一天会万劫不复的。您不知道,魔族一旦生了爱念,可他所爱之人却不会给他任何回应,他的下场会有多惨烈。”
慕蒙仍然觉得灵微的话说的模糊不清,她只隐隐理解到了一层意思:“爱?你觉得那是爱?”她摇头,不想再听她说这些,又问一遍,“你今日为何突然与我说话?”
灵微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说她那没头没尾的话,蹲下来贴在慕蒙耳边:“小殿下,妖族的月太子一直筹谋救您出去,万事俱备,只待今晚。”
慕蒙悚然一惊:“不,不,不要让他来,妖族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我……我心中已有决断,你告诉月哥哥,让他千万不要犯傻。”
灵微摇头:“没用的,他意已决,必然要等到你现身不可。即便我告诉他,你迟早有一天在这里会翻身做主,他也只觉得我疯了。”
慕蒙不知道什么翻身做主,只觉得心间愁云密布:原本她孑然一身,怎样都无所谓,可此刻若把月流天牵扯进来,如果他出事,她身上的孽债又添一笔。
可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灵微放轻声音,温柔而坚定:“月太子说,他会从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下来,在无尽崖边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