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久琰……
慕蒙身体剧痛,只觉脑子也要痛的几欲炸开。
云泽境的功法独步天下,她刚才看的真切,此人招式做不了假,可是……他身上的魔气足以证明他是魔族之人!
这人一定是骗子!
慕蒙挥开手中剑尖,另一手挥出打向云久琰——然而,她心脏严重受损,赤心丹的力量大打折扣,这一击力道不足,被他闪身躲过了。
“好啊……慕蒙,枉我以前以为你天真善良,对你百般疼爱,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云久琰神色极阴鸷,每个字都包裹了沸腾的恨意,“你与慕清衡屠戮我云泽,纵使碎尸万段都不足以偿还罪孽,我原本以为,你见到我,会有哪怕一点点的愧疚……”
他冷笑一声:“也对,我忘了,你只不过是慕清衡养大的一条狗。为了他,下贱放荡到和他夜夜对了嘴去分享你那赤心丹,倒教他拿了那般毁天灭地的力量,率领着无数魔族去践踏你的族人!就连那般疼你纵你的姐姐被人斩断头颅于四肢身首异处,你都欢欢喜喜,不曾有半分悲伤的表情……慕清衡是魔族生了铁石之心,你也不遑多让!”
慕蒙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不是的……
不是的……
胡说!胡说!胡说!
慕蒙狼狈地扑上前抓住云久琰的袖子,浑然忘了他手中还提着一柄要杀她的长剑:“你胡说!你胡说!我姐姐没有死!你告诉我,我姐姐没有死!”
他不是云久琰……他说这些,只是为了……为了……
慕蒙的眼泪滚滚落下,眼睛睁得极大:“你是魔族人!你不是云久琰!你只是为了骗我……我不相信你说的……”
云久琰恨得眼睛几乎滴出血来,他扔了长剑,一把掐住慕蒙纤细的脖颈,力道大到骨节泛白:“我不是云久琰?”
“你小的时候失足落到千蛇谷,是我大哥救你出来,为此瞎了一只眼睛,他怕天帝愧疚,连爹爹都没有告诉!那年你在云泽境过生辰,因为身体太弱承受不住赤心丹的强劲晕倒过去,是我爹爹以及七位叔父,日夜不休为你护法整整三个月!”
他闭了闭眼睛,嗓音愈发低沉沙哑:“你在我院子里种了两棵海棠树,一棵叫小云,一棵叫小木……那年我们去人界游历玩耍,你学着那里的习俗,玩笑般的写了份婚书给我,可笑多年来我日夜摩挲,现在要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背给你听吗?”
慕蒙被他掐得几乎喘不上气,却呆呆听着没有任何挣扎,她嘴唇剧烈翕动,眼泪早已濡湿满脸,从云久琰的腕骨上成股掉落。
她的眼泪滚烫无比,云久琰眉头紧拧,力气不由得微松。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卧薪尝胆这么久,今日才有机会横心杀她……然而失手两次,他的心到底没有那么硬。
她下贱,他却比她更贱,看见这些眼泪,竟然会心软。
慕蒙知道他是云久琰的事实无可辩驳,可他此前说的事情太过惊骇,她不敢信,不能信,小声嗫嚅道:“你骗我……到了现在你还在骗我……”
云久琰冷嗤:“我骗你?”
慕蒙像是对自己确认一般:“我不会信你,是你们云泽境先伤我,要夺取我的……”
“啪”的一声,慕蒙还没有说完,云久琰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她被这巨大的力道重重掼在地上,云久琰厌恶地看着她:“你真是无药可救。”
慕蒙耳边响起巨大的嗡鸣声,脑袋昏昏沉沉,只有胸口的剧痛让她保持了一线清明。
她呆呆地倒在地上怔了许久,突然哽咽道:“我姐姐……我姐姐真的死了么……”
“死了,”云久琰漠声道,“头颅挂在映天门上,你一时是见不到了,不过四肢就在荒边西面的悬林,很好找。”
慕蒙喃喃重复:“悬林……”
听她语气懵懵懂懂,云久琰嗤笑:“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些时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悬林在哪。”
慕蒙没有理会云久琰的讽刺,她仰望着他:“哥哥他……真的是魔尊吗?”
她仿佛忘了自己刚刚刺了她一剑,还打了她一耳光,眼神没有任何仇恨与怨怼,黑白分明清澈见底,和以前一般无二。
凄楚的茫然和疑惑下,她看起来像是从内里被人打碎了。
云久琰眉心一拧,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蹲下.身,与慕蒙平视:“你不知道?”
慕蒙空洞机械地摇头:“我不知道。”
她呆呆地,轻声陈述她的事实:“这里没有别人,没有魔族,只有我和哥哥,没有什么叫悬林的地方,这里荒凉无比,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