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闹了一天,在若芯怀里睡着了,若芯见外边实在吵闹,怕吵醒了他,坐在车里没动,只等着静下来再出去,卫林家的掀开车帘请她:“姑娘下车罢。”
晴儿凑上去小声道:“劳烦卫嫂子了,这就下去,只是小少爷睡了,劳烦给姑娘拿个阶来。”
卫林家的忙道:“还用晴姑娘说么,阶已经置好了。”
晴儿这才撩开帘子,若芯抱着阿元走了出来,这边卫林家的小声吩咐:“快跑着去告诉前头当差的小子别喊叫,少爷睡了,仔细惊着。”
一平头小伙一路小跑着进去了。
外头众人禁声以候,庭娘要接过阿元,若芯怕惊醒了他哭闹起来,对庭娘摇了摇头,许是在顾家吃多了酒,她下了马车腿脚不稳晃了一晃。
一路上无人喧哗,卫林家的跟着,见这一群人乌泱泱的进了钟毓馆,方吐了口气,念道:“阿弥陀佛,这趟差,可算完事了。”她又转到前院去查看车马,安置婆子小厮,去秦穆菲的梅香謝交了对牌,这才家去。
刘钰早已回了钟毓馆,可见若芯和阿元还没回来,有些发急,一会儿遣人打着康氏的名头去顾家催,一会儿又装着去门上查看,转了两圈,又怕他们回来正好瞧见他,忙的进屋,踱到内室,随手翻看若芯写的方子,文章,又不能看懂,忽听见外头院里有了动静,心想,该是回来了,就见若芯抱着阿元被人簇着走了进来,他几步迎上去:“怎么不让奶娘抱着,给我罢。”,说罢,将阿元从她怀里抢了过去。
阿元被刘钰抢了一下,顿时惊醒,方才众人一个不敢大声说话,此刻倒前功尽弃。
若芯见孩子被刘钰闹醒了,哭闹不止,恼的想骂他,带了气道:“你慢着点,好容易哄睡下的。”
刘钰高兴,满脸含笑的对怀里哭闹的小人道:“这半日没见,想爹爹了没。”
若芯见刘钰不但不闭嘴,反而愈发高兴的同孩子说起话来,火气蹭蹭的往脑袋顶上蹿,一想到还要费上半天工夫重新哄孩子睡,恼的将手上的帕子甩到他身上:“你自己哄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刘钰见若芯冲他生气,却并不恼,反而对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抱着阿元去东厢安置了。
这一天下来,若芯累的紧,强撑着洗漱换衣,坐在贵妃榻上等着吃完醒酒汤去睡。
刘钰自然不懂怎么哄孩子睡,将阿元递给奶娘,就回了卧室,进门就闻着好大的果子酒味,那味道与府里的酒味不同,掺着些药味和甜味在里头。
他几步走至若芯身旁,贴着她坐下,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揽上她的肩,问:“吃酒了?”
若芯只觉烦闷,一想这人早饭时那样逼迫她,就恨的头疼,又兼这几日为了回趟家忍气吞声的各种奉承他,更是不忿,抽出被他握着的手,斜他一眼,道:“不用你管。”,那声音透着一股子嫌弃。
刘钰顿时黑了脸。
屋里众人听着不对,都静了下来,刘钰脸上挂不住,伸手推她:“你跟谁说话呢。”
晴儿见状,赶忙走过去:“二爷,姑娘她一时吃多了酒,您别同她计较。”
刘钰见这女人好容易回来了,却只顾着赌气,恼的对下人怒道:“都给爷出去。”
屋里丫头都退出去了。
刘钰端过桌上的醒酒汤来要给她喝,若芯却是赌气还不理他,他哪来的这些好脾气哄人,也生了气,放下碗对这女人怒道:“你这是吃多了酒,耍酒疯耍到你爷头上来了,瞧瞧你回了趟娘家成什么样了?”
她心里不忿,抬脸对上他:“我成什么样,你说我什么样,我从小到大没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我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你瞧,我做错了什么,要受这些磋磨,不,不对,我做错了,我怀了阿元,一个闺阁女子却怀了孩子,还生了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然后呢,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噩梦,闭上眼睛就是旁人对我和阿元指指点点的样子,这我都能忍,我不怨我命苦,我只想好好过日子,可我那样虔诚,也没想到你们竟发现了阿元,还拿着阿元处处胁迫我,说我给不了他富贵,给不了他前程,言之凿凿,句句诛心,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阿元的。” 说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刘钰一惊,瞬间僵在那里,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些的话来,冷着脸看她:“你竟是这样想的。”
若芯捂着胸口一副恶心想吐的样子,他见她难受,便想上前替她抚一抚背,可若芯见他突然黑着脸逼近她,吓得以为他又要打她,见旁边竹条筐里放着个做针线用的剪刀,抄手拿起,大着胆子对他喊:“你别过来。”
她这个反应,真是把他气着了,又上前一步,若芯被他迫的向后退去,一时不堪忍受,心一横闭上眼睛拿剪刀挥了挥,整个人瑟瑟发抖。
刘钰没想到她这样大胆,竟真敢拿剪子扎他,只觉胳膊上一阵痛蔓延开来,恼怒的看着她,斥道:“你他妈的疯了。”
抬手一把抢下她手里的剪刀。
屋子里顿时散上了微微的血腥味,若芯鼻子灵,待闻了那味,一个没忍住便吐在了刘钰身上,刘钰看着自己身上的污渍和手上的血,只觉腻烦,想要砍人,怒道:“你就作死吧。”,气的淹了袖子藏了剪刀摔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