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小禾离去之后，姜糖明显感觉到恶霸贵公子集团里的气氛明显变化了。

这些人之间的狗腿关系依旧没有变，该胡吃海塞的时候依旧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的事情也没少干，而且也依旧偶尔要往山门外跑。

这一点道院是从来不禁止的。

但变化同样也很明显。

他们居然变得认真起来，当有一天，其中一位恶霸轻轻地敲响了姜糖的房门的时候，姜糖的这种感觉达到了最大。

“要去资质测验的广场了吗？我准备好了。”

“呃，对。那个……”恶霸略有犹豫，“纯哥，我能问你一个修行上的问题吗？”

“我如果知道，就回答你。不过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话？”

“我就是觉得，你和小禾——”恶霸的神色和语气一转，还不太适应的称呼也改变了，“林师姐有一些相似的地方，你们平时都很安静。所以我总觉得，或许有一天你也会一样离我们而去。”

姜糖一怔，他倒是没想到会得到恶霸的友情。

从自身价值观来说，他和这群人根本不同，理应并不在意和珍惜这些脆弱的人际关系。

“世事无常，谁知道前路如何。”姜糖只能以此回答，因为那句话大概会是残酷的真相。

他甚至不是进入内门，而是直接从内门被放出来的。

恶霸默然好一会，也不知道是懂了还是没懂，反正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接着问了很多很基础的问题，以及初识灵气的感觉体悟，都是姜糖能够答得上来的。

过去的一路上，姜糖的心情都略微有点复杂。他没有炫耀和刺激别人脆弱软肋的爱好，但这种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

此路前去内门收徒，每一步踏出，每靠近一步，都是在逐渐分别。

姜糖也只是略有感慨。

“如果没有人愿意收我为弟子呢？那我就暂时还会留在外门，直到紫非鱼之后空闲下来，再想办法把我拎进去。”他也有过这样荒唐的想法。

“……算了，这种可能性其实不大。虽然我的资质根骨确实是不行，但我有我的优点，我炼气很厉害的，只需要平常呼吸就可以了……”

道院的资质检查分成了“硬性指标”和“当面会谈”。

前者是每个人都会接受的检查，由灵力强弱检查和根骨资质检查两方面组成。

其中灵力强弱就如字面意思，越强越好。

资质方面其实在实际上应该包括灵根、悟性、恒心毅力等等更多，但比较便于当即检查和衡量比较的只有灵根好坏而已。

用这种以偏概全的方法虽然有失公允，但也实属无奈。

后者的面谈，属于部分被看好者的荣誉特权，一般经过谈话的人，都会有不错的结果。

至于那些最优秀者……自然是诸峰直接开始明抢的对象。

虽然对于其他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残酷的真相，但这类天分极高者，连最开始的流程都走不完的。

最夸张的就属姜糖前面大概五十来人位置的一个孩童，面庞稚嫩，看着十岁都不到的样子，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位仆从负责照顾生活。

女孩紧绷着脸，因为紧张，指头都捏的泛白。

她几乎是颤抖着首先去检验了灵力，然后又在一位负责探查灵根的“长老”面前坐下。

原本表情平静的长老见是个孩子，而且这么紧张，表情也稍微放缓了一些。

“放松精神和身体，不要那么害怕。就是用微弱的神识探查一下你的根骨资质，很快就好，不会痛的也不会对身体有伤害的。”

原本长老也就是这样一说，抱着平淡的心情为女孩判定一下资质。

在他看来，这女孩内蕴灵秀，应该是相当不错的苗子，加上年龄较小，心思单纯，对于最初的修行更加有利。

片刻之后，他的表情逐渐认真，明明已经查看了一遍，结果像是什么也没发现地查看了第二次。

第三次。

第四次……

长老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喜，然后迅速收敛，正准备假装无事发生过。

可是已经晚了，其他负责核验的长老们都不断在报出受试者的资质结果，唯独他这里拖了好几个人的时间。

要知道这种检查并不复杂，只需要瞬间就可完成。

“那边，你在干什么！”

“那边怎么回事？为什么迟迟没有报出检查的结果来？”有峰主和重要长老开始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有长老开始朝着这边靠近。

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在那里，甚至连来参加选拔的一年级生都开始注意到情况微妙。

这位伪装成自己峰上某个长老的缥缈峰主李悠然再也顾不得其他，顶着周围不断变多的责问，直接小声开始询问眼前的孩童是否愿意拜师。

“你可愿意成为缥缈峰上真传弟子？将会由峰主亲自教导修行，你身后二人，不论资质，直接成为内门弟子，随你一起生活！”

女孩还不是太懂，有些依赖地看着身后两位侍从，见他们没有回应也没有反驳，回过身去点头说好。

被晾在一边的峰主们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于是态度也不算客气。

“三号位的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迟迟没有结果！你们到底在交谈什么，你是怎么做事的？这种小事还要浪费所有人的时间！”

“嘿嘿嘿……”李悠然只是笑，然后站起身来将自己刚刚收入门下的弟子护在身后。

“抱歉，各位峰主和长老，还有各位一年级的道院外门弟子，是我和小徒的交流占用了大家宝贵的时间——”

他用眼神着重扫过了几位峰主，明明面貌陌生，但是那种挑衅和精明的眼神让这些本来还不满的峰主大人们直接暴躁了起来。

那是——

“好家伙，李悠然你个没安好心的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好几人差点跳起来。

有些事情他们还没想明白，但是已经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剩下的人朝着缥缈峰那边看去，明明“李悠然”还站在那中间，但是那种有些畏缩的姿态，明显不是他们所熟悉的人。

“咳咳！我最新收的弟子，根骨资质上上之属，水天品、木地品双灵根，修行资质上佳，出于谨慎和求真务实，我反复确认了好几次！”

“耽误了大家的时间真的是抱歉，毕竟能够收下这样一个优秀的弟子，确实是让人觉得不敢相信的缘分！能这样堂堂正正告诉各位我的判断没有错，我这个师傅也觉得与有荣焉。”

李悠然挺直了腰板，话语铿锵有力，得意的情绪藏都藏不住。

摆明了我就是要刺激你们的豪横心理。

“咦咦咦咦咦……”此言一出，全场都炸开了锅。

连外门弟子人手一本的手册里都有些相关的事情，在灵根品质之中，上品已算是尚可，地品就算是相当惊艳的了。

天品，对得上“千百年一遇”的名头。而这孩童可不止如此，属于是一加一大于三的上上之资。

一般论经验来说，单灵根普遍要比多灵根要好，但那只是经验常识。

总之首要需求是灵根品质高，在这之上是越多越好，但不能有品质差的。

不过但如果能像是姜糖这样身怀五条力量完全一致的高品质灵根……

那就陷入了身体五行相克的绝境之中，连圣人来检查，都很可能会判断成没有资质的凡人。

总之，李悠然现在的感觉就是，之前检查那么多外门弟子灵根的琐碎工作没白干，血赚不亏。

他带着身后三人返回缥缈峰的阵营，而假的“缥缈峰主”变回了原本中年人的面貌。

他是峰上新进的一位年轻长老，本来是被道院安排来检测资质的。但来之前莫名其妙就被峰主神秘兮兮地安排了，问又不敢问，只能一直紧张地站在原地冒充。

两位李悠然交换了各自的位置，全场一时间有些寂静。

只有李悠然自顾自地向着周围没脸没皮地讨饶。

“各位道兄，各位道院弟子，我带我已经收下的优秀徒儿先行一步！就不在这里继续讨你们嫌弃了哈哈哈哈——”他一挥衣袖，像是逃跑一般将孩子和两位侍从卷走，一眨眼消失了个干净。

已经够愤怒的峰主们快要被气死了，这一手阴差阳错他们输的明明白白，李悠然居然会为了提前关注到优秀弟子而跑去亲自检查。

道院收徒激烈竞争的里程碑式事件就此落定，把本就明争暗斗的争夺推向了新的高峰。

“你给我站住，那孩子不过是被你蒙骗，还未拜师，招生是道院一桩天大的事情……我等需要公平竞争！！！”

“女娃娃，别听他的诓骗，他们缥缈峰全是整日坐关的老头子和苦修士，整个山峰明明全是人，偏偏晚上跟荒坟一样！你来绝峰，山上全是长得好看说话好听的小哥哥和小姐姐，个个都爱玩，你让谁陪着玩我就让他必须服从！”

“李悠然道兄，此事如此草率有所不妥。你先不急着走……”

“老匹夫，你给老夫站住！！”

诸位峰主有些人气到唉声叹气，居然真有两个动身去追，完全将剩下的全部外门弟子都扔在了身后。

如果那不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大概这笔债已经记上了。

“这……也行？太离谱了吧，收徒竞争激烈到这种程度了？原本我还想能不能有机会留道院就职——”姜糖看着远方他们消失的方向，感觉不太真实的样子。

“喂，你倒是快点输出灵力参加测试啊。”有人催促姜糖，那是守在石柱前的一位高年级师兄，在姜糖感觉来可能是筑基。

“哦哦，好的，我马上就开始。”

姜糖伸手触碰粗糙的石面，入手很凉，传来了隐隐的吸力，但很是微弱，那是一种对于灵性的呼唤。

炼气境界的修士是没有办法从身体里主动放出灵力的，但这测试用的石柱较为特殊，用手按在上面的时候，更像是暂时变成了自身身体的一部分。

姜糖开始以谨小慎微的心态注入力量，一方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程度，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用力过猛，表现出太超常的强大力量。

巨大的石柱开始隐隐发出光芒，从蒙蒙白雾之光逐渐变成淡黄色。

这是基本上大多数人都能做到的程度，所以姜糖也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就那样适应着开始逐渐吞噬力量的石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