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当真是仙士老爷。
“仙士老爷,您怎么回来了?”
“有些事要问,老丈,村中从前是否死过一个投井的女子?”
“有是有,”老村长叹气,旋即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大变,“仙士您的意思是…今日这一切,与那窈娘有关?”
“可这不可能啊?”还不等仙士老爷回答,老村长自己就先否了自己,喃喃自语道,“窈娘素来柔弱善良,生前连只鸡都未杀过,也从不与人高声,我们村媳妇子那么多,唯独她不与人争执,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
“若不是那黄家小生自京中寄信回来,那窈娘也不至于想不开,投井送了性命!”老村长想起那日,还有些唏嘘。
村里这些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黄三仕家的小儿子与柳家小窈娘小时候感情多好啊,别的小孩还会红眼,就他们俩,一点架都不吵。
窈娘小时候身体不好,她阿爹阿娘总把她拘在院子里,小黄生就总爬墙去看她,给她带吃的 ,村里人都笑话他,说将来要把小窈娘说给他做媳妇,小黄生还又害羞又高兴。
那小黄生从小也是灵秀,书读得好,人人都道他不一般,将来是要当大官的,连县学的先生都常常夸他,可后来…怎么就这样了呢?
“老丈现在还记得尸骨埋在哪么?”
[你要找尸骨?]沈朝云话音方落,老龙就叫道,[也对,也对,这等凡人死了成域的,域主真身通常就是尸骨了。]
破了真身,域也就破了。
那边老丈也听到了仙士这话:“记得,记得,可依仙士老爷的意思是,村里发生的一切,当真与…窈娘有关?”
老村长颤颤巍巍地看向面前明显比自己年轻许多的仙士老爷,在得了他一个点头后,不由老泪纵横,“作孽,作孽啊…都是老黄家作孽,只可怜了村里这些年轻孩子…”
“好,我带你去。”
“他爹!”
老村长的妻子担忧地看着她。
老村长安抚般拍拍她手背:“照顾好二郎,我随仙士去去就来。”
他带着仙士老爷往外走,直走到一块地,才说:“到了。”
老村长停下脚步:“便是这里了。”
面前是一片荒地。
一棵树都没有,草木枯黄,唯有一座孤坟,坟头小小,上面立着个粗陋的木牌,木牌上粗陋地刻了字:[柳氏窈娘之墓]。
老村长叹气:“窈娘投了井,我等村人帮忙把井抽干,好不容易将人弄了出来。可黄家不肯要,说是黄家小生写了放妻书,便算不得黄家人。柳家也不肯要,毕竟窈娘不是好死的,葬在自家地里怕有妨碍,那柳家如今也只剩得一个跟着儿子的老母亲,没什么话语权,最后推来推去,便葬在了这。”
这块无主的荒地,平日连人都没有。
黄家不承认她,自然不会有人来祭,而柳家老母亲因着儿子媳妇嫌晦气的关系,也从没来过。
这样一个灵秀的姑娘,最后却孤零零地躺在这…
老村长一脸唏嘘。
老龙也一脸唏嘘:[听起来真是可怜…连个供奉都吃不到,可怜,太可怜了…你们人族男子当真薄情寡义,换作我们龙,虽然配偶多了点,可个个都安顿得好好的,便是要打个野食,家里的也得安抚好啊,怎能说弃就弃了呢…哎,哎,你怎么挖人家坟啊?]
但见沈朝云一身白雪,朗朗如清风的人物,却在大半夜干起了挖坟的活。
只是他挖坟也挖得光风霁月,倒叫老村长看得一呆。
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冲过去:“不,不能挖啊!”他惊慌失措地道,“仙士老爷,仙士老爷,你这、这…可如何是好?”
可仙士老爷哪里是他一个凡人管得了的,老村长围着转了几圈,见毫无用处,就长吁短叹地到旁边坐着去了。
不过一会,小土坡就凹下去,成了一块盆地。
当铁锹“叮”地碰到一样东西时,沈朝云停了下来。
老村长也不念叨了,过来看了眼,却“咦”了一声。
只见那坑里,果然有口棺木。
红漆棺木用钉子钉着,村长那一脸橘皮却肉眼可见得白了:“当初窈娘下葬时,可只是一卷草席裹了裹…”如何来这棺木?
诡异的一切,震得他手脚冰凉。
沈朝云却只是长指连掐,几点雪亮的剑意掠过,那钉棺木的钉子突然飞出 ,红漆棺材板猛地被掀开,露出里面蜷在那的一个小姑娘来。
小姑娘脖颈歪折,闭着眼,一脸的青白,眼见是活不成了。
额头还贴了张纸。
沈朝云手一招,那纸就飞过来,上面写着:[送仙士老爷一份大礼。]
老村长惊了一声:“仙士老爷,这不是您座前那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