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娘不经意间看到墙角靠着一个小乞丐,小乞丐手和脸都是黑的,手瘦的像鸡爪,头发乱的像鸡窝。
鱼娘看不出小乞丐是男是女,问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小乞丐说:“记不清了,从娘死后我就在这了。”
小乞丐声音细若蚊蚁,若非鱼娘听力远胜于常人,还真听不清。
不过鱼娘也知道了小乞丐是个女孩,问她:“你饿不饿?”
小乞丐说:“咋不饿呢,我都好几天没讨到像样的东西吃了。”
小乞丐口音带着峦安郡的方言,从峦安郡走到这里,想必一路艰辛异常。
鱼娘问道:“你要不要喝口水,我带了水。”
小乞丐原以为鱼娘要给她吃的,听到只是水,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了,“我不渴。”
鱼娘说:“我的水甜,喝了管饱。”
她解下水囊递到小乞丐的嘴边,小乞丐仰头喝了一大口,露出来一个浅浅的微笑,“是甜的,像娘给我吃的糖。”
鱼娘转过头,忍住心里的酸意,还是没把怀里的野菜饼掰一小块给小乞丐吃。
李大成出来后,鱼娘和众人一起走了,她原以为经历这么多的事自己的心已经硬了,原来还是个看到悲惨之事会心软的平凡人。
鱼娘走后,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一个婆子从车上下来,环顾一圈,到处都是无力倚在墙角的乞丐和灾民。
她看了一圈,几个年纪还不大的孩子躺在路边不知能否站起来,这样带回府也没用。
只有小乞丐倚在墙角,眼睛明亮,虽然瘦,但是看着有精神。
于是婆子问道:“你多大了,还能走路不?”
小乞丐说:“夫人,我九岁了,能走路。”说着扶墙站了起来。
婆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行了,就你了,跟我走吧。”
鱼娘不知小乞丐在她走后另有一番际遇。
这厢,李大成卖驴共得三两银子,因为城里的人多去逃荒了,所以房子多且价低。
众人商议,住客栈不如租个院子来的划算,于是花了五百文钱租了一个两进的院子。
院子前后两进各有东西厢房,所以即使他们人多,依旧能够都住下。
送走牙人,关上门,李大成问道:“手里的野菜饼可都还在。”
李叔河笑嘻嘻道:“都在呢爹,你非让我把口袋露在外面,果然被官兵翻了,我都快吓死了。”
原来众人商议,把驿站得到的金银全部砸扁做成了难吃不起眼的野菜饼,踹在怀里偷偷进城。
为了尽可能逼真,有的人身上的野菜饼还被啃了几口,当然这样的饼里面什么都没有。
小孩子不知道这些事情,除了偷听的李子晏和鱼娘。
李大成在离开驿站前把两块野菜饼交给了鱼娘,嘱咐她千万别弄丢了。鱼娘颠了颠野菜饼,这重量里面绝对有东西。
李大成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咱们都能平平安安进城就是好事。”
李伯山说:“爹,他们也太黑心了,这驴子能吃又能拉人,在这世道价钱只升不降,没想到居然才给了三两银子。”
李大成叹气,“伯山,算了别计较了,他们要是无赖起来,把驴子直接扣下咱们也没办法,能得三两银子就知足吧。”
李伯山把野菜饼掏出来,“他们一眼就扣下了咱们的驴皮和驴子,可是却不知道真正值钱的是这滚在地上都没人捡的野菜饼。”
李大成让他把野菜饼收起来,“这东西掺了树皮,是最下等的吃食,所以才没人要。别弄坏了,不然上哪去揭树皮再做一个。
还有,你去外面找个大夫,做戏要做全。顺便再打听打听外面粮食是个什么价。”
李伯山点点头,叫上刘家表兄几个人一起出门打探去了。
驿站后院,被挖出来的大坑又被填平了,只是这次土堆高了不少,上面又遮了一些不起眼的树枝,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刘大舅往手心吐口唾沫,“哼哧哼哧”开始磨刀,一边磨一边想,这老伙计,还是杀猪用的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