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修士脑子还算清醒些,但看上去也吓得够呛,哆哆嗦嗦地道:“快跑!有妖在追我们,灵境会吃人!”
江敛用花朵感知了一下,可那两人身后什么也没有。
这两个人是不是被吓得识海震荡,精神出问题了?
白染却道:“他后面真的有奇怪的气息……但我看不见。”
奇怪的风吹起了江敛的头发,但无论是神识还是眼睛,他什么都看不到。
君未暝忽然从一旁冲上来,抱住了江敛的大腿,声线颤抖着道:“师尊,我害怕!”
接触到君未暝的这一瞬间,江敛看到了。
两只夹杂着妖气,朝着他面门攻来的兔子腿!
那两只兔子腿几乎就要蹬碎他的脑门,江敛寒毛倒竖,神识却迅速感知到它们体内吞噬的荆棘种子。
下一瞬,荆棘从兔子的体内生长出来,将它固定在距离江敛一寸之隔的空中。不是一只,而是分散在各处的五只。兔子们血红的眼眸紧紧盯着江敛,板牙化作尖牙利齿,贴着下巴,弥漫着死气。荆棘从它们体内窜出,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仿佛是意识到无法击败江敛,那些兔子很快化作黑影,往山的里面窜去。
方才太过千钧一发,江敛的心脏被刺激得发疼,垂眸望向君未暝。
君未暝松开江敛,望向自己的小短腿,幽幽叹了口气。差点没赶上。
江敛吓得脱力却忍俊不禁,揉了揉君未暝的脑袋:“做得很好,小朋友。”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显然是因为君未暝,才能看见那几只兔妖的。
在有共同目标、确定自己会帮他拿到心脏的情况下,君未暝小朋友还是挺可靠的。
白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地看向忽然抱成一团的两人。
江敛微笑:“这个很难跟你解释,因为它们只是几只小灰兔。”
日光越来越暗淡。
牵机阁的两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讲述了他们的经历:“嫂……”看着江敛“和善”的眼神,他很有求生欲地改了口:“道友,是这样的,我是郎永,他是郎至。我们两个是牵机阁十公子麾下的修士。十公子的爱人离世后,他一直搜罗敢于去灵境寻找爱人遗失之物的修士,我们就是其中之二。
“这个森宇灵境,就是牵机阁测算出来,他的爱人可能会散落物件的地方。最近几年能从森宇灵境出去的人越来越少,我们几人本来不想来的……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们一行有六人,一进来就被这些兔妖带进了坟地,说是要用我们的灵魂做饲料,再用我们的身体献祭……我们两人费劲千辛万苦才跑出来,其他的道友都还在兔妖的手里,求道友救救我们!”
最近几年……江敛问白染:“你们最近在这里,感觉到危险了吗?”
“没有,”白染对这两人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而且我们不会攻击修士,都是修士豢养我们!”
“我相信你。只是或许在这灵境里面,还有另外的妖。”
郎至才发现白染也是兔妖,惊讶之后喃喃道:“你们不一样,那些兔子不像妖,倒是像鬼,怎么都杀不死……在里面,我们所有求援的道具都没有用了,无论是传讯符,还是别的……”
说到传讯符,一直扶着君未暝休息的江敛,神色忽然一僵,而后露出一副生无可恋、准备社死的表情。
他进来之后,一直忘了联系四师兄呢……希望待会不要死的太惨。
·
江敛给了郎永和郎至几颗恢复的丹药,让他们先恢复体力。而后点燃了传讯符。
传讯符显露出对面的景象。
萧微肆面色深沉如水,皱眉盯着江敛:“你还知道主动联系?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命牌没有出问题——”
江敛眼泪欲坠不坠,像是强撑着委屈,脆弱又倔强道:“我错了,我太任性了!”
君未暝:“……”
学到了。
萧微肆却变脸一般,转瞬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然后视角微微偏移,露出了旁边一个抱着剑、双眸如寒星的剑修。
“——要不然你六师兄都要劈了森宇灵境,进去找你了。”
四师兄找救兵,怎么把六师兄这个煞星给招来了啊。
一看见流岿,江敛就感觉自己被打了刺青的腿根和侧腰开始烧起来了。因为偷喝灵露的心虚,一向嚣张跋扈的小少爷,乖得像个小鹌鹑。
流岿的眸光扫过江敛周遭的环境,最终带有压迫力地定格在了君未暝身上,声音沉如水:“魔?”
即便隔着传讯,君未暝也被这极具威慑力的一眼,瞪得浑身紧绷,进入了备战状态。
江敛心中一沉,正准备硬着头皮上去解释,萧微肆的声音却响起了:“馍什么馍,别喂了,你心心念念的小师弟吃不着。”
流岿没再说话。
江敛松了口气,跟他们简单说了一下他们这边的状况:“……总之我暂时没事,但是待会可能会失联。要是我一周后还没出去的话,你们就劈开灵境来救我。”
以这两位的修为,一进来这灵境估计就塌了。江敛还不想因为害这群兔妖居无定所,被他们追杀。
流岿:“三天。”
江敛心梗:“行吧,三天就三天。还有就是,牵机阁的人说我是他们嫂嫂,你们没给我定什么乱七八糟的亲事吧?”
流岿默默垂下了视线。
江敛:???
你别心虚啊我好慌。
萧微肆忍着笑意:“这事跟你没关系,小师弟,到时候让牵机阁的老十自己跟你解释。”
“怎么能没有关系呢!”小少爷对着自己的两个师兄恨铁不成钢道,“他们认错人了,要赔钱的!我还准备顺便救他们的人,牵机阁必须要表现出诚意,我可是很难伺候的!”
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
·
救人事不宜迟,白染也半信半疑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江敛最终张牙舞爪地结束了传讯,而后毫不心虚地让郎永这个大汉过来,坐在人家肩膀上,让他扛着自己走。
牵机阁的两人也不觉得被他支使有什么问题,郎至甚至主动抱起了君未暝,跟着他们一起走。
君未暝:“……”
大可不必。
进了后山,天光越来越暗淡,到了最后,已经到了几乎无法视物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