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在昏暗的地下放大努力汲取着光线,不绝的水流声充斥耳边,只有偶尔走到上层地面的下水道口才会有少量的阳光泄露进来,格外阴冷的湿气从脚底向上涌来,漆黑的带有黑点斑驳墙面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嗒嗒……
鞋底踏在坚硬的地板之上发出沉重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响彻。
当被这个名叫杰的男人领着再次见到了那个有着异色双瞳的咒灵的时候,富冈义勇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
“你果然把他带来了!”银蓝发的男人露出欣喜的表情,苍白的脸上沾染了红晕,气息颤抖着吐出自己的渴望,“呐,我叫真人,你跟我果然好像啊,不如我们做朋友吧。”
那种共鸣的感觉更深了。富冈义勇默不作声的凝视着那双带着赤#裸裸的探究欲的双眼,里面的好奇毫不掩饰,他像个未长大的孩子明晃晃的袒露着神情。
“我跟你……很像?”
直觉告诉富冈义勇,面前这个咒灵说的相像,并不简单指的样貌或者其他显眼的特征。
“是啊,你感觉不出来吗?”真人凑近了富冈义勇,眼睛直勾勾地望进去,近得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富冈义勇清浅的呼吸。
“我啊,是从人类对人类的憎恶、恐惧中诞生的诅咒。而你,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相似的感觉,还有一些截然相反的存在,说不定,你是因为人类的爱而变成的诅咒也说不定呢。”真人咧出一个笑容,恶意的发出笑声。
富冈义勇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伏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爱是诅咒。
“不相信吗?是不相信爱也可以诅咒别人?”名叫真人的咒灵露出笑容,“那些人类总是说咒力来源于人类的负面情绪。可是什么才是‘负面情绪’呢?”
“所谓的喜怒哀乐都只不过是灵魂的代谢产物,它们都是一样的。呐,很好理解的吧,极端一点的,像是为了爱而杀人的事情在人类中可是一点都不少见呢,因为乐趣而去伤害他人的人也不在少数。”
说着,真人凑近了富冈义勇,直勾勾地盯着那双因饱经风霜而死寂的双眼,“人类就是这样,你明白的吧。”
明白吗?明白的。
人类从来都是可悲可恨又可叹的生物,富冈义勇从不否认人类并没有那么美好,虚伪贪婪的劣根性似乎已经根植于人类的灵魂。
他跟随鬼的踪迹去过无数的地方,总会见识过许多的人和事,好的不好的他都见过,比鬼更令他厌恶的人类见过的也并不少,义勇知道并不是所有人类称得上是人。
其实鬼的本质还是人类,它们维持着人类的思维生存着。
但是人类这个种群是有趋光性的,大多数的人类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绝对的坏人和纯粹的好人只是一小部分。
所以他愿意加入鬼杀队,不分昼夜永不停息一般地斩杀恶鬼,不止是为了为姐姐和锖兔他们报仇,不仅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遭受他经历过的苦痛,也是因为他在追逐阳光——像姐姐锖兔那样,保护别人。
破碎的镜面出现了更多的裂痕,真人充满兴味地注视着沉默青年灵魂之上倾泻出得更多的诅咒气息,“想一想吧,他们的那些正面情绪真的还算得上是正面情绪吗?从负面情绪中诞生的诅咒,真的只是从‘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吗?”
……
“最近可真冷清啊。”钉崎野蔷薇坐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仰头望着天空中的太阳,身上细细的汗雾粘腻得她难受。
伏黑惠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
自从那次任务之后,五条老师说是为了即将到来的交流会,要带虎杖进行特训,身边没了两个吵吵闹闹的人,一瞬间都安静了许多。
而且,就连富冈前辈最近也总是不见踪影。
伏黑惠不由得想起早上出宿舍门,偶然间瞥过隔壁房间门时,那把手上细微薄薄的一层灰尘。
最后伏黑惠还是收起杂乱的思绪,站起身向训练场走去,“走吧,去训练吧。”
“不是吧伏黑,这才休息多久啊?又要继续训练你不累吗?”钉崎野蔷薇撑着脸颊注视着伏黑惠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轻笑,“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怕虎杖变得比你厉害吧。”
伏黑惠纤瘦的背影顿了一下,良久声音才飘进了钉崎野蔷薇的耳朵,“才不是。”
天气越来越热,钉崎野蔷薇抱怨着校服的不适,阳光刺拉拉的刮着人裸露在外的皮肤,疼的厉害,蝉鸣也如雨后春笋般在这几日里冒出,吵得人发晕。
就是在这样宛如夏天的天气里,伏黑惠看到了那个最不像在夏天里的人。
许久未露面的富冈义勇突然出现在了高专校园里。整个人如同散发着河水上的清凉水汽,沉稳安静。
伏黑惠只是同富冈义勇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而后看了一会儿义勇走向宿舍楼的背影,转身继续训练。
“伏黑,那是谁?”禅院真希眯起眼扬了扬下巴。
“是富冈义勇前辈。”
“哦?没听说过啊。”
“是半个月前刚来的,他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