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饿下去,那证人也不会复活~还不如明天再走一趟户籍部,查查最近的失踪人口——来,吃一块,可甜了,一点儿不腻味!”他非要给苏彻塞一块点心。
苏彻一手挡开他,一手往后翻了一页案卷,对傅茗的手作糕点丝毫不感兴趣。
皱起眉,略带嫌弃地:“我不吃甜的,更别提是傅茗做的。”
先是他姑姑、傅茗母亲私奔,再是《讨大理寺苏彻檄文》,接着是甜口的驴打滚。
……傅茗都可以算精准踩点了。
谢世安推搡了两下,见苏彻确实没这心思,撇了撇嘴,讨了个没趣,“有这么好的表妹不揣着当宝贝,改天被别人骗走了,有你哭的时候……你不吃我吃!”
他一收扇子,又往嘴里塞了两块,皮实得很。
旁边的苏彻忽然将目光停留在卷宗上尸体发现人那一行,上面写着的名字特别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白皙干净,有节奏地敲打在案几上,沉默良久,脑海中思绪万千。
蓦地,他问谢世安:“案发现场是在闹市,想要运这么大的尸体进来动作必然不小,可街道上常年占据羊肉摊位的小贩却说,从清晨起到开市,他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人。”
“对啊——所以我们怀疑是常年开店的户主,于是就把整个方市查了个底朝天,仔细到黑市都贸然查遍了。”谢世安一口气说完,最后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很是无辜,“可就是什么都没发现,连唯一能削断尸体头颅的生鲜猪肉铺,都因为店家手伤严重宰不动了。”
一刀削断头颅并非想象的那么容易,怎么削、削哪里、削断了血怎么处理,这都是学问,哪里是一般人家能够做到的……?
突然间,他停住了嘴,一脸发现了什么似的看向苏彻。
“还有一种人运那么大的东西,也不会有人怀疑。”他说。
苏彻点点头,“公门官家,所谓的灯下黑。”
能把官府书文篡改的如此漂亮,还知道各个环节最应该卖通的人,他们早该查查自己人的。
公门之下贼喊捉贼,又到底是谁在给无头尸案提供便利?
就凭现有的证据,他们能预想到,这无头尸案就像一场庞大阴谋的开端。
谢世安闭上嘴了,收起平时骚包的神情,扇子摇摆之间,眼眸瞥向桌上的另一份大理寺任职名录,上面记载了所有大理寺供职的人员,从住址到亲友的记录详实完善。
他说道:“如果真是六部三司有鬼,恐怕我还得回去请示我爹。”他老爹定远侯真知灼见,从第二具无头尸出现后,就把他硬塞到了苏彻身边办差。
定远侯府在朝中势力庞杂,光嫡系一脉就有五位二品重臣,三十余人太庙供奉,深入皇都百年岿然不动。门下能人异士多如牛毛,甚至不需要谢世安自己回去禀报,他老爹定远侯已经知道个中蹊跷。
苏彻默许了。
只是在他走前又提醒了一句:“目前还是推测,定远侯府内未必没有耳目,万事小心为上。”
谢世安点头应下,舒了一口气后,摇着他那把金丝山水折扇,大摇大摆走出去,心情甚好地突然又回头,骚包了一句:“表妹若尚未婚配,我可就近水楼台了?”
苏彻懒得搭理他。
夜里渐深,大理寺内已经点上烛火,巡防府兵换防完,赶着休息的伸着懒腰利索走人。
苏彻一人一笔,映照着烛火低头蹙眉沉思,久久没有言语,寂寥长夜只能听见他“沙沙”的翻书声。
……
夜过后半,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偏头看见那盘糕点,夜间寒凉点心早就凉透,可不知不觉地他脑海中浮现出傅茗满心欢喜的模样。
任凭他如何冷脸,这小姑娘都不嫌丢人地往上凑……
谢世安当真是自来熟,才见了一面,吃了几口点心,就“表妹表妹”地喊上了。
……天天呆在后宅中的官家小姐胸怀笔墨,本就是想往高了走的,这下等厨房的事做起来哪会像样……
……姑娘家做的糕点,肯定放了不少糖。
然他也确实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一口东西了。
……
他抬头看了看四下无人,深深沉了一口气。
伸长了手臂往精致的小盘子里犹豫了一瞬,迅速捏了一块放进嘴里。
凉了之后的口感依旧很柔软,往里面咬一口,舌齿尖能感受到流动的温热,丝滑一点不粘腻……
他平静地往后翻阅供职名录,偶尔目光停下来,提起笔勾勾画画。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
太甜太腻,吃了犯齁……嗯……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