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瑛自然听得懂,只是看了一眼女儿的背影,又叹道:“你先前说,他或许能为柔止来日倚仗……如今看来,他的出现,对柔止,还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小姑娘回了房中,起先还表现的没什么异样,勉勉强强用了两口晚饭,就说不舒服回房睡了。
可第二日白露久喊柔止不起,一进门却发觉她不在屋内,整个三房俱被惊动,也不知昨夜那般疾风骤雨的,小姑娘去了何处。还是林含瑛心细,头一个便想到了如今无人的清辉院。
到了清辉院里头,之间小姑娘坐在那棵老梨树下,浑身被淋得湿透,满身花瓣与雨水,双目紧闭地倒在了树下——显见是在此等了一夜。林含瑛又气又急,将女儿抱起来,见她面色苍白,口中仍然低声地念着“阿徵哥哥”。
她仿佛感到有人来了,便费劲地睁开眼瞧了瞧,望见母亲的脸,她终于大哭出声:“阿娘,阿徵哥哥走了,他走了,他说要一直一直陪着我的。你们都骗我,他不会回来了!”
她淋了一夜的雨,从满心忐忑的等待,到最后穷途末路的绝望,如今只觉得像是失去了全世界般。小小的人儿自记事起,没有经历过这般惨痛的离别,如今哭诉起来,便连大人们都闻之心酸。
她嗓音低哑,“先前他去晋元府,还答应我,从此倘或要出门,一定会告知我的,如今为什么要这样不告而别……”
“为什么啊……”
小姑娘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整个人彻底昏厥过去。
……
文琢光是在抵京不久后,听到柔止大病一场的消息的。
他抿了抿唇,破天荒的,面上出现了懊恼神情。
正同他汇报事务的暗卫见太子听完宣宁府的消息后便心不在焉,不得不停了下来,试探道:“殿下?”
文琢光回神,注视着她:“红袖。”
暗卫忽然被点名,吃了一惊,连忙站好:“殿、殿下?”
文琢光道:“我听人说,你在被列入暗卫特训之前,曾是大户人家的婢女。”
红袖点点头,便又听到自己的主子说:“如此,你去宣宁府一趟,替我留在华家四姑娘身侧,日日将她之事,事无巨细地以快报送达给我。”
红袖迟疑道:“可是殿下您方回京,百废待兴,身边可用之人太少。若我被调离,能保护您的便又少了一人。”
文琢光当年被软禁于寺庙中,后遇刺客时,着实死了大批亲信,唯剩观棋与善丰护送他一路到宣宁府。如今他堪堪回京,培养起自己的人手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京中危险却远胜当年。
文琢光道:“无妨。”
红袖无法,只得领命退下。
可向来风轻云淡的太子却忽地又叫住了她:“还请务必要保护好扇扇。”
太子性情冷清,对红袖又何尝说过一个“请”字。红袖不由受宠若惊,点头应声,又问:“奴婢好奇,这位华家四姑娘,对殿下很重要么?”
文琢光点了点头,只说:“她是世上对我最重要之人。”
他注视着暗卫身影远去,再一次将视线投向了天空。
也不知道小姑娘气完、哭完没有,也不知道将来他们还能不能再见……倘或再见,她还会认得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