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4章(1 / 2)软软美人首页

入目是双联檀木屏风,烛光浮动薄纱上的人影,时而纤瘦,时而臃肿,屋内静谧无声,周启定在原处,眉心微蹙。

冷风吹皱了书纸,也把屏风上的人影吹得烟消云散。

他走到书架前,取出叠放整齐的字帖,娟秀灵动的小楷恰如她那个人,乖巧可爱。

搁在旁边的书籍,约莫已经翻看完毕,规整的摆在右手边隔断里。

周启摸出江南商贾比赛纸张,夹进未写的字帖中。

翌日清晨,姜宝忆吃完早膳就赖在床榻间,梳好的发髻松松垮垮垂落,今儿天冷,外面风呼呼的刮,仿佛一夜之间就进了寒冬,冷的叫人不想出门。

昨晚她被冻起来,缩在被褥中没怎么睡着,方才余嬷嬷和翠喜去库房领新的棉被褥子,舅母着人过来传话,叫她过会儿去趟春晖堂,跟姜瑶一并选选时兴的面料,让师傅裁剪新衣。

她却不怎么想下床,小手小脚冰凉的厉害,唯独床褥间有暖和气。

歪着翻看书籍,脑子里转的飞快,碧蘅院月钱不多,大半被她用来买书,房间布置简约,却也有半间屋子特意用来存放书籍,她看书不爱回头,看完就用箱子封存,现下都堆在角落中,乍一看去很是壮观。

没多时,姜瑶来了。

她穿了件高领对襟长裙,婀娜不失妩媚,外面罩了件新做的狐裘披风,走起路来能看见溜光水滑的面料,半根杂毛都没有。

姜瑶转了圈,很是得意的解了带子扔到旁边,拖鞋爬上床去,与姜宝忆挨着躺好。

“大姐姐,你身上好暖和。”

姜宝忆像挨着块炭,忍不住抱着姜瑶的胳膊蹭了蹭,姜瑶身上很香,是某种花草的味道,清新不呛鼻。

“你这儿还没用炭?”姜瑶扫了眼,把手中的暖炉塞给姜宝忆,“翠喜做事真不用心,早几日就该去领炭火了,总不至于冷的跟冰窖一样。”

她鼻子受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姜宝忆习以为常,咧开嘴笑道:“翠喜姐姐去领了,可没领到余炭,库房嬷嬷说再过两三日就会再行采买,让她等等,横竖现在没入冬,不着急。”

姜瑶嗤道:“你可真是个软柿子,栖香阁和墨韵馆早早领了炭火,你一个正经表姑娘怎就非得排在后头,说到底是你自己不争气,活该她们挤兑你。”

说罢又觉得自己狠了,转过头来捏着姜宝忆的小脸唬道:“放心,傍晚我让库房嬷嬷亲自给你送炭过来,那群不长眼的刁奴惯会欺软怕硬。”

姜宝忆嘿嘿笑着,连声谢道:“多谢大姐姐庇护!”

姜瑶过来是为着周启的事,她有些日子闭门不出,今儿好容易得到消息,周启回京都两三日了,明儿周家三郎生辰,周夫人要办个生辰宴,虽说没请几个人,可姜锦程回来随口说了声,姜瑶就听到脑子里去了。

若跟母亲挑明,她是决计不会允许自己去周家庆生,无论如何,都得想个好法子,最好能悄无声息过去,见得到周启,也顺便见见周夫人,听闻周夫人为人极好相与,若能叫她喜欢,想来日后婚事也不难。

姜瑶将自己的心思说完,起身握着姜宝忆的肩膀,半是央求半是命令:“你若是不帮我,往后我都不理你了!”

姜宝忆咬着唇,为难:“大姐姐,舅母一定会生气的,你还是同她说清楚吧。她不知道你跟周家大哥哥的事情,不知大哥哥其实心意你,你若说明白了,她会答应的。”

姜瑶哼道:“她哪里肯,生怕被外人说她有意攀附巴结,否则怎会伊始让我与齐家四郎相见,齐家跟父亲都是闲职,她想门当户对,却也不问我心里头喜欢哪个。

周家与姜家门第悬殊,母亲根本从未动过结亲的心思,更不会为我打算,这事,我要自己来。”

她捏住姜宝忆的肩,郑重道:“明早就听我的,咱们带上帷帽,谁都分不出来。我上你的马车去周家,你坐我的马车去道观祈福,天黑之前回家就行。”

姜瑶素来果断,吩咐完毕,又把自己来时穿的披风往姜宝忆手里一摁,挤眉弄眼道:“明早就穿这件披风,保准不会露馅。”

天高气爽,睁眼就嗅到院里菊花的香味。

姜宝忆带上帷帽,小心翼翼落下帽纱,又将整个人裹在略显宽大的披风里。

翠喜纳闷:“夫人竟然如此大手笔,这样成色的披风怕是价值不菲,摸起来水润润的,挡风又保暖。”

姜宝忆偷偷红了脸,没敢说出真相。

待整理完毕,就匆忙去往姜瑶说定的地方,两人换了方向,各自去往彼此的马车。

道观在城西,约莫一个时辰,路上姜宝忆心里很是忐忑,时而掀开帽纱去看外面街巷,时而抠着手心盼望这一日早点过去,不知不觉就来到道观门前。

湛蓝的天飘着几许白云,姜瑶的贴身丫鬟秀珠扶着姜宝忆下车,车夫去往后院拴马,她们两人先行去往观里。

道观里正在举行打醮仪式,处处烟熏火燎,呛得姜宝忆直咳嗽。

秀珠引着她走到后面厢房,之前苏氏常带姜瑶过来斋戒,房内布置也都是按照姜瑶喜好,窗边摆着一盆金丝菊,对面香案上则早早放好了贡品,素瓷碟雕花案,另有一小座灵宝天尊像。

姜宝忆先是有些不安,后来就慢慢放松下来,开始在房里熟悉物件,她掀开帽纱,去触窗牖边的金丝菊,上面还盛着水珠,想来知道姜瑶要过来,特意吩咐人打理的。

许是练字成为习惯,姜宝忆索性从香案上取来《黄庭经》抄写,秀珠见她字迹清秀明丽,不由感叹好看。

两人不便出门,属实无聊,后来秀珠就倚着圈椅睡了过去。

姜宝忆抄了两个时辰,手肘酸疼,便起来绕着房间活动,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她以为是过来送茶水的道姑,忙把帽纱垂下。

可脚步声很快走远,她忍不住挑开楹窗,只看见一抹颀长清隽的身影,单从后背看,就知道是个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