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想象中是来为难她的,这位琴芳姑姑脸上一直挂着笑,一见她就上前来行礼。
“奴婢琴芳见过晋和公主。”
周拂宁可不敢轻受,忙搀着她的手将人扶起,“姑姑多礼。”
肉眼可见,琴芳脸上笑意盛了些,却也挡不住她处处打量的眼神。
“太后娘娘见公主一直不来,以为是什么事儿耽搁,谁知派了人去寻才得知公主因病晕倒,恰被陛下撞见带回了明元殿,特遣奴婢来看望,公主身子可好些了?”
琴芳半点不提宫女将她独自扔在园中的事儿,还要彰显沈太后的仁心,周拂宁心内哂笑,又不敢怠慢,毕竟不知道沈太后到底安的什么心。
“太医看过,药也已服下,身子轻快了不少,还劳太后娘娘忧心,是我的不是。”她也悄悄打量,并试探道,“不如我跟着姑姑一同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顺便告罪。”
心中忐忑是必然,可见琴芳态度如此温和,想必因秦珩对她的不一般,沈太后也是有所顾忌,是以一改先前计划,派个人来看看情况。
琴芳一笑,“奴婢来时太后娘娘有吩咐,让不得扰了公主安歇,日后有的是机会会面。”
果然如此,周拂宁心一松,这至少给了她喘口气的时间。
“只是公主还未行册封礼,住在这明元殿实在不合规制,太后娘娘命人将长芜殿收拾了出来,也让人将公主的侍婢接进宫来,您可放心暂在宫内养病。”
安排得如此妥帖,周拂宁自无话可说,一一应了又道谢。
琴芳亲自将她带到长芜殿安顿好才告退离去,没一会儿瑶欢春玉等人也入了宫。
悬了一天的心,在见到周拂宁完整无缺的那一刻,瑶欢才算是气息稍平,稳着心神将人都安排好,这才将门关上。
“公主可有受委屈?”瑶欢话语中仍带着紧张,在宫中忽然来人说要将她们接入宫中时,她就怀疑是周拂宁在宫中出了什么事儿。
见瑶欢满心满眼里都是她的安危,藏了一天情绪的周拂宁眼眶一瞬泛红,不想被看见徒惹一人伤悲焦急,周拂宁垂首轻摇,言语却颇为无奈。
“这条路并不好走。”
她周身被伤悲低沉浸染,就如深夜高悬的清月,高洁但孤冷,就是想藏也藏不住,何况瑶欢敏锐,立时便听出不对。
“究竟出了何事?他们到底如何为难公主了?”她不免更加心焦起来。
周拂宁叹一口气,她能说出方才那句话,就已是对瑶欢有了一定的信任。
要知道,她从前有什么只会对择禹说,自择禹走后,她时常将心扉关上,并不愿透露出最真实的想法。可瑶欢不一样,她总能从细小枝节中猜出她的期盼与顾忌,并用她不会厌烦的方式,为她出主意甚至是开解。
瑶欢似乎很在意她的感受,她对她从没有跟新主子之间的磨合感,仿佛她做什么她都会紧紧跟在身后将她守候,究竟是为什么?
她会不会也另怀心思,就如从前的择禹一般?
从她有记忆以来,择禹就跟在她的身边,择禹说自她出生,他就一直在。
择禹对她,不是一个好字可以概括完的,两人间相互依靠的关系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可就是这样关系亲近的人,也会寒她的心,何提瑶欢?
心中热意随着细细思索掂量而冷却,“不过是使些心计给我个下马威罢了。”
说着话,她眼神在瑶欢周身扫荡,目光灼灼,并不掩饰,像是要将她彻底看个清楚明白,瑶欢也宛如被扫定在原地,愣愣道,“公主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周拂宁也不绕弯子,直道,“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瑶欢稍一垂眸,似有一抹情绪闪入她眸中,声线平稳中染着她一贯柔意,“公主是瑶欢的主子,瑶欢自该对主子好。”
“我本不是什么正经主子。”说起自己,周拂宁向来不会客气,并不是自嘲,而是清楚知道她的身份地位究竟在哪一层。
可瑶欢却十分听不得她如此说,情绪稍稍高涨,“公主怎能如此说自己?”
“公主出身皇家,即便不受宠,那也是金枝玉叶,是我们的正经主子,奴婢从来没有因为公主不受宠而怠慢,也请公主日后莫要再如此菲薄自身。”
她说得坚毅有力,眼神定定,倒叫周拂宁怔愣片刻,言语中的真切实意,不是随意便能伪装出来的。也实在不必,现如今的她,无宠无靠,除了还能出口气,没有任何一处值得人利用。
心下倏然一软,盯着瑶欢的眼神也柔软半分,她问,“你对我的好不似奴仆对主子,反而更像长辈的看护,我们之间可有何渊源?”
不等瑶欢作答,她先自顾改口,“不对……”
瑶欢在临阳丢失找回的荷包在周拂宁脑海中浮现,她从袖中取出那枚香囊。
“是你与我母妃有何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