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主任也有顾虑,怕他们担不起事。
可老伙计说已经火烧眉毛了,厂子俩会计在整理最近一年的,他这只要把去年的归顺整理好就行。
“就当是对年轻人的实地考验,我看大部分都带着算盘,别磨叽了开始吧。”
周会计不由分说开始掏账册,粮站社区负责人也没意见,现在大家集体意识浓厚,能为厂子解决难题都义不容辞呢。
“那成吧,这边比试着,咱们这边也判卷,那边结束后成绩约莫也出来了,今个就出结果也省的后面人心惶惶。”粮站的人跟着附和。
说干就干,跟家属们说了商议后的结果,原本要离开的人也不走了。
一会就能出结果,还是等着吧。
陶满仓挠头,她妹说在下乡时学了不少知识,这拨算盘珠子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他还是担心。
察觉到家人视线,陶湘露出个放心表情,她上个任务身份就是账房女儿,这算盘拨的熟着呢,有金手指系统就是这点好,但凡是她曾经掌握过的才能,不论时间过去多久,都会深刻的留在记忆中。
“我这个念的慢点,你们看个人情况,是笔算快些,还是珠算快些,你们也不要紧张,咱们只是让你们帮忙,结果只是个参考不需要有太大压力。”
“好的周叔叔”
“知道啦,周会计……”
年轻的回答声此起彼伏。
周会计清下嗓子,缓慢的开始念账。
唠嗑的家属们寂静无声,谁偷偷说话了,马上收四面传来的白眼,还有人怕知了声影响到孩子们,拿着杆沾掉了。
那边要得急,账目多,数量大,刚开始还有人笔试能跟得上,后来还没写完数字人家就念到下一个了,也有的算盘珠子打的好好地,一个没听清楚,走神了。
人家也不专门等他,这一步错,步步错,心态差的可不就蒙了?
“76年扩建,总资产924万……”
“设备总台数440台,单价为……”
“西厂房园区工人449人,八月份工资为……”
“设计年产焦炭十万吨……焦油年处理产量六千吨……”
算盘拨动声越来越少,渐渐的已经有哭声传来。
田桂花目不斜视,气都不敢大喘的看着树下,她知道陶湘聪明,但是从来不知道她这么聪明!
人家都是右手拨着算盘,左手空着,她是左手拨算盘,右手拿着纸笔在记着,避免了没听清楚数据的尴尬,又能很好的记录先前的结果。
这左右开弓的画面,惊呆了全场,偏偏她自己还没察觉,认真聆听着上面的数据。
逐渐,场内的算盘声只剩下她一个了。
那周会计此时也埋头工作,只听着始终有算盘声附和着他,也就没停顿继续念下去。
直到这一季度的弄完,揉着脖子才发现好几个年轻孩子泫然欲泣的盯着他。
“怎么了这是?”
林主任低声同他说了,周会计叹口气,果然不该有太高的期望,是他病急乱投医了。
“不过我刚刚听得有人一直在跟着我,是我听错了?”
那算盘声利索又清脆,他以为大家真的都跟上了。
林主任摇摇头,“还真有一个小同志跟上了,不过你等一下,她这会正在汇总,你自己不是也碰出来总数了?咱们等她出结果呗。”
这会陶湘的成绩已经不止是陶家人在关注了,对这个刚返程回来的知青,整个家属院抱以极大的好奇。
陶湘一门心思扑在数据上,还真不清楚现在情形,虽然汇总了各类支出,完成了任务,但还是按着流程把账给做精细。
刚把结果交上去,好奇大家怎么用这种眼神盯着自个时,另外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赶来,催着周会计道,“周叔,办公室已经把今年的账本交上去了,马上就要交今年的,厂长催您快点呢!”
周会计急的也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看了眼陶湘递来的数据,眉头微微皱起。
“我看她也是个绣花枕头,没啥本事,刚刚弄那么玄乎,我还真以为她有把刷子呢。”
有的人就是这样,孩子们都不如人意,笑笑就过去了,可偏偏有了出头鸟了,这过于拔尖,不就衬得自个孩子平庸?
谁愿意呢。
周会计合上这本,又掏出一本新的给她,“这是第四季度的,我拿第三季度的,咱们俩一起算?”
“成啊!”
本以为这女娃会胆怯,没想到倒是利索的应下。
大伙知道那边催的急,可说难听些,周会计是否有点昏头了?
那陶湘也是,这几天日子刚好过些,就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
其实这会账务杂乱,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把这些数据检查下正确与否,账务最后能不能拢的上就行。
可是时间太紧了。
就这短暂交流的功夫,又有俩人来催了。
“林伯伯,麻烦您还像刚刚那样帮我念一下。”
“你好,能借给我你算盘一下吗?”
小伙子面带红晕,递给了她算盘。
“她这是干啥呢,一个算盘还不够她用?”
牛玉兰大声问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