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满仓不知道等待他的结果是什么,这会正跟着设备科的领导在焦炉下说说笑笑。
近来厂领导接收到不少意见信,不少人反应焦炉冒烟影响不好,正巧最近全省焦化系统要开展一个“三级红旗焦炉”评比。
上头商议了下派他们几个过来检修下,看是不是护炉铁件出了问题,好更换一下。
焦化厂生产的就是焦炭、煤气、浓氨水、二硫化碳等等品种,开展安全生产是工作的重中之重。
四个男人这会已经系好绳子,做好防护措施。
陶满仓同事看了眼伙计,苦中作乐说着干活吧。
这焦炉烟囱足足有45米呢,夏天往上爬可真是要了老命。
四个人分工合作,两个人去更换护炉铁件,另外俩人则是到相邻的焦炉烟囱上拆除废弃不用的蒸汽管道。
陶湘凭记忆跑进二哥所在的科室,跟他相熟的同事打听二哥在哪。
得知下落后,连带着气都没喘匀就跑远了。
一路打听,终于跑到烟囱下面。
高耸的焦炉烟囱上挂着一轮火红的夕阳,如果平时她还有兴致感慨一二,但今天实打实没这兴致。
顾不得没喘匀的气息,四处张望着他的身影。
这会他已经爬到多半截,远远看就跟壁虎差不多大小。
“二哥,二哥!”
既然意外就是今天,那诱因也就在这。
方才回忆起的画面里,确切来说焦炉烟囱发生了爆炸,只要把二哥他们喊下来……
她扯着嗓子喊的沙哑,根本无济于事,距离太远,周围又有设备开工时的噪音,声音根本传入不进二哥耳朵里。
眼瞅着另外一个烟囱已经有两个人爬到顶端,似乎是要开始作业了,她急的面无人色。
来不及了,真的马上要来不及了。
这焦炉烟囱旁边都有铁架子焊好的蹬梯,防护设备简陋的可怜。
眼下陶湘看着那高度都眼晕,还没爬腿都软了。
可回想起白天二哥担忧关切的神色,画面里他没了呼吸的模样,还是从地上捡起绳子,咬牙牢牢的绑在自己腰上,小心的爬了上去。
平地里爬几十米的路都困难重重,更何况此时如此危险的蹬梯?
可是她知道自己此时不能慢下来,她承担不来失败的后果。
爬啊爬,时间在这一刻被无线拉长。
陶满仓掏出工具正要施工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喊他。
“哎,哎!”旁边工友往下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仓那是你妹妹不?”
“我妹?”陶满仓取笑他痴人说梦,“她这会还在家修养呢,来这做什么……”
说了一阵,对方没回应,反而表情越发惊悚起来。
这下子他也重视起来,这一看,自己腿都软了,那已经爬了一半高的大胆儿不是他妹又是谁?
这下可维持不住脸上淡定的表情了。
几乎扯着嗓子喊着她不要动!
她那绳子怎么绑的?
还有那穿的什么鞋就敢上来,不要命了?
被她这么一打岔,原先正准备干活的几个人都停止了手头的活,那设备科的领导还开玩笑说果然是亲兄妹,都透着股虎劲。
“哥……”
她还没叫他下来呢,二哥就已经往下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