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道:“敬道,老夫一直有个疑问,不知该不该出口。你的目标,不是做文臣,而是要以军功得爵,保家族万世兴盛?”
因为刘春脸色严肃,朱浩看出来了,刘春并不是言笑。
“刘阁老何以会有这种想法?”
朱浩连文官都不想当,武勋什么的就更没有兴致了。
在大明,别看武勋能世世代代把爵位传下去,却根本没法跟文官叫板。
朱浩连这辈子的事都没完成,自然不会想着把老朱家的香火传承下去,这大概跟朱四的念头一样,我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呢,着什么急去想子孙后代的事?
刘春道:“老夫觉得,你若有意为臣,陛下让你入阁,你直接应允就是。你年纪轻轻,过不了几年我们这些老家伙退下去,你就是首辅,不正好可以施展你的政治抱负?为何要抵触呢?
“反倒是你一直对开矿、造火器之事很上心,看起来你更愿意领兵在外,老夫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年纪轻轻,你可没经历伯虎那么多糟心事,何以会有这般消极的念头?”
朱浩微笑道:“刘老别多想了,我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改变一下时代。这话我跟很多人说过,可惜没人能理解,正是志向不同吧。”
……
……
随着朱四将朱浩当南京工部尚书的事定下,吏部正式委派官职后,朱浩南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很多人想探访朱浩,尤其他们知道朱浩在太清观后,大老远跑来拜见,以至于朱浩不得不让人在道观门口进行阻拦,以保证自己在道观内可以过几天清静日子。
就在朱浩离京之际,朱四似想让朱浩最后帮他做一些事,那就是彻查昔日兴王府的“内鬼”。
锦衣卫指挥使王左来见朱浩。
最近王左的差事办得并不顺利,几次被朱四召见喝斥,甚至有将他撤换之意,所以王左对手头上的事非常小心谨慎。
“……锦衣卫先前查到,兴王府内有锦衣卫细作,长期刺探兴王府的情报告知朝廷,卑职曾想过查问朱家人……但陛下并不准允……”
王左其实很难将这件事推动下去。
就在于当初朝廷用来监视兴王府的排头兵,就是朱浩背后的朱家。
虽然都知道朱浩跟朱家关系不怎么样,但其实也变相等于说,朱浩曾以孩童之身入兴王府刺探情报。
王左怎么也做不到跳过朱家,就把昔日的王府细作给查出来。
朱浩皱眉问道:“时过境迁,当时也算是各为其主,一定要查清吗?”
王左问道:“那以先生之意,就……不要查了?”
王左也很头疼,查或者不查,这根本不是他所能决定的,现在是皇帝让他查,就算当时王府内的细作是为朝廷办事,但谁让现在兴王府才代表着朝廷正统?
“王指挥使,容我再思量一下。”朱浩道,“哦对了,最近怎没见过骆镇抚使他们?可是有何重要差事?”
王左道:“锦衣卫要经常出入西山,西山诸事从未停歇过。”
“嗯。”
朱浩点了点头,“回头把陆千户给我召回来,我南下时想带他一起。”
最初朱浩就有意把陆松派去天津,但因为陆松在西山深耕多年,可能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作为昔日兴王府中的奸细,有点对不起同僚,最近两年跟妻子范氏见面都很少。
王左抱拳:“卑职回头就将陆千户调回来,供您驱驰!”
……
……
王左并不知道陆松就是奸细,在王府仪卫司这些老人心目中,陆松一直都是做事兢兢业业的老好人。
再加上陆松有个妻子深得蒋太后信任,也让其身上多了一层裙带关系的“光环”,无论别人是否瞧得上陆松,至少陆松谁都没得罪,而且陆松跟唐寅和朱浩关系一直很好,前途似锦,说不定以后就能当上镇抚使,或者是当上锦衣卫指挥使呢?
这天孙岚到道观来探访丈夫。
也是因为朱浩告诉她,最近要出发去南京,因为朱家家主目前是南京锦衣卫千户,朱浩有点“衣锦还乡”的意思,孙岚作为朱家之妇,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除了朱浩母亲外的朱家族人。
尤其现在朱浩的祖父和祖母都还在世。
“再过五六天吧,你先动身。”朱浩道,“我先去一趟天津,随后乘船南下,我们在南京汇合。”
朱浩言语间,带着一股要跑路的意味。
孙岚问道:“娘和姨娘,不走吗?”
朱浩笑着摇了摇头:“包括妹妹都会留在京城,她们有自己的生活。”
这次朱浩南下,并不是跑路,再说也没什么好跑的,只是换个地方工作而已,就算要出海,也没必要拖家带口,把枕边人带在身边似乎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