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人应,江大桥从前厅往上走,是唐师伯的卧房,门开着,里面也没人。
不在前厅,也不在卧房,那一定又是在洗剑池了……
江大桥推开后门,门外有一个水池,这个水池是由一块巨大的花岗岩,从中掏空成为一洼池子。
用竹子引来的山泉,源源不断地流进洗剑池,池内泉水清澈见底。
瓦房虽然破败不堪,但这个洗剑池却依然彰显着某个铸剑世家的尊严和底蕴。
洗剑池旁边坐着一个身穿长袍的人,头发蓬乱,看不清脸面,他正双手捧着一柄黑乎乎长剑,似乎是刚炼好还未开刃的剑胚。
“唐师伯!”
那唐师伯头也不抬一下,一动不动,继续端详着手中的黑剑。
黑剑的剑锋距离他的眼睛不到三寸,像是生生要从这把黑剑里找出一条缝隙出来。
江大桥把手上两包吃食放在唐师伯旁边的矮几上,又把那个折好的纸条递给他,
“唐师伯,我师父有一张纸条让我转交给你,说是要请你指点。”
唐师伯听了终于把手上的黑剑放下,接过江大桥递给他的纸条,打开看了一眼又还给江大桥。
然后他仰起了头看了看星象,江大桥看到唐师伯的一张脸其实还算干净,也没多少皱纹,看起来五十岁上下。
唐师伯看完星象,低下头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儿,嘴里一边默念着什么……
“嗯……咳,咳……”
唐师伯嘴里发出一阵响声,像是要在把喉咙里三个月的积痰咳出来一样。
“跟他说,七日后子时开炉。”
“是,唐师伯!”
唐师伯又低下头看他手上的那把黑剑。
刚走出瓦房门口,只听啪啪两声,两个荷包落在地上散开,正是刚才自己放在矮几上的熟牛肉和猪头肉。
莫非唐师伯不喜欢吃卤菜?
问题是他也不知道唐师伯喜欢吃什么啊!
江大桥蹲下来把散落一地的牛肉和猪头肉捡起来,修为高的人,脾气怪得……当真是一言难尽。
根据江大桥已掌握的情况……
矿石长老和唐师伯这两位师兄弟,都是从小拜入同一师父门下,这位师父也算是江大桥的师公。
师公一生收徒甚多,但最得意的便是两个弟子,师公临走之前把铸剑术传授给唐姓弟子,把炼丹术传授给矿石。
师公死了之后,按遗嘱所立,矿石传承师门之位,成为了小丹峰的一峰之主。
但是唐师兄对矿石师弟并不服气,认为师父偏心,于是两个师兄弟闹不和,没法在一个屋檐下待下去了。
按矿石长老的说法,他以小丹峰“一峰之主”的名义,已经将唐姓师兄逐出师门,只是念两人师兄弟一场,权且给他留一个栖身之所。
于是师弟矿石长老坐镇小丹峰的主场,而唐师伯则一人守着原本用来铸剑的那几间瓦房。
唉,也许小丹峰一脉的衰败,从师公立遗嘱那一刻起便决定了。
话说师公既然收了那么多徒弟,难道就没有一个比矿石更适合当师父的吗?
江大桥从唐师伯的瓦房回来后,便告诉矿石长老:“唐师伯让我转告师父,七日后的子时开炉炼丹。”
“他说的?”矿石长老听了头也不抬。
“是的,是唐师伯交待的,七日后子时开炉炼丹。”
“那咱们得抓紧把新炉子提回来,”
矿石长老一旦说道炼丹的事情,神情便严肃了许多,
“他还说什么了没有?”
“嗯……唐师伯还说了,猪头肉很好吃,谢谢他的好师弟!”
“去,这老东西会这么说的话就见鬼了!
别胡扯,赶紧劈柴去,别耽误了晚上咱师徒二人喝酒!”
“是,师父!”
江大桥心里暗乐,这对师兄弟明明相互不对付,互相称呼都是用“他”字,一句话还需要他在中间传达。
但偏偏矿石长老必须在师兄出手帮忙下才能开炉炼丹。
也许是师公担心自己身死道消之后,两个弟子关系决裂、反目成仇,才做了如此有趣的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