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和几个妒妇的较量中,打开了眼界,自认为明白了世道艰难。
可实际上,岩室从来就没有胜过那些愚蠢的女人。
为了保护她,信秀还得把她留在末森城里。
笑完之后,信秀又在心里暗叹一声。
即便这样,也还是会想着要帮助别人,果然是一个本性善良的女子。
他又看了一眼岩室稚嫩的面庞。
“信行又给你写过情书吗?”
奶娘早就带着又十郎离开,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听到信秀大人的提问之后,岩室又咬紧嘴唇低下头去。
这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恼怒。
“没有。”
“没有就好。”
信秀放下了酒杯,岩室赶紧上前收拾桌子。
“他们两人的信我都看过,信行的情书远远不如信长写得好。”
岩室不敢说话,所以信秀只好自言自语。
“信长平日里胡作非为,而信行却谦恭有礼。人们都说,若是信长继位,尾张一定会爆发内乱。”
“可是同样是给你写情书,信长写完情书之后,被人四处宣扬。关于信行却没有半点消息。”
“这说明信长绝不是那么差。”
“再说回到情书。信行只有文采一样可取之处,却连这一项都没能胜过信长。”
信秀撇撇嘴,“之前的情诗真是乏善可陈。”
“信长的诗则是有着明显的进步。三年前那一封,和信行所写的一样,只是在卖弄文墨。最近这一封,却包含了真诚的感情。”
“透过文字,我好像能直接想象到信长失落到哭泣的样子。”
他又看向岩室夫人。
她的脸上见不到一丝微笑,可那双闪亮的眼睛却表明了她很开心。
“所以我觉得你太天真。”信秀心底暗道一声。
倘若将岩室视作成为家督所必须取得之物,那么凭借着两人的情书,就可以断定,信行的决心远不如信长。
在一众家臣的支持下,信行才有了要和信长一分高下的勇气。
假如真的让信行成为家督,尾张一定会和失去松平清康的三河一样,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一旦出现紧急情况,需要家主专权独断之时,信行就会方寸大乱。
可要是让信长成为家督,那么尾张会在顷刻间四分五裂。信长的威望,根本不足以镇压早就心怀不满家臣。
无论选择谁,都会让织田氏陷入到一段时间的混乱之中。
这种悲哀的想法一经出现,便始终盘旋在信秀的脑海里。
“把酒再拿出来吧。”
“大人,您已经喝得足够多了。”
“放肆!莫非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关键人物吗?”
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胸口,让信秀说出了失智的话语。
“你只在外人的面前是我的爱妾,实际上只不过是个侍女,懂吗?”
岩室看到信秀红润的脸和猛烈起伏的胸膛,忽然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大…大人,酒马上来!”
她颤抖着将酒杯和酒瓶又拿出来,倒了半杯酒。
未及她将酒杯递到信秀身前,尾张之虎就像被烹煮的虾一样痛苦地蜷缩起身子。
信秀连续的大声咳嗽,脸也红得吓人。
只听噗地一声,从他口中吐出大蓬鲜血。再之后,他的脸又瞬间变得苍白。
信行从岩室那里拿过半杯血酒,小口啜饮。
“我…我…我要…死了。你只、只通知信长…千万不要告诉信行。”
岩室十分慌张,差点大叫出声,好在她紧紧捂住了嘴巴。
岩室重重地点头,此时她双目中的泪水还在不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