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怒指尖轻放在桌面，语气平淡没有起伏：“你能为我做什么。”

凌菲菲撩了下头发，眼里是成年人都能够明白的暗喻：“所有，许教授……只要你提出，所有的要求，我都能够满足你。”

说完，许怒并没有立即回答。

凌菲菲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好像连空气流通的速度都变慢了。

她来之前做足了准备，从能够找到的途径去尽可能了解许怒，这周的时间也暗中听了不少他的课，就连京大的学生论坛都被她渗透进去，找到了许多有关许教授的讨论。

可提前做的资料放到他面前时，像是没有任何价值。

面前这个人，狭长凤眼像是锋利的手术刀，嘴唇微抿的弧度也如尖刺，刺得凌菲菲心惊胆战。

持续的沉默当中，凌菲菲脸上的表情逐渐维持不住，声线不知为何有些颤抖：“许教授，您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会尽我所能……”

许怒喉咙间发出若有似无的嗤笑，在她愈发忐忑时，冷然问道：“是你？”

“……什么？”

许怒笑了一下，唇角迅速闪过的弧度像刚过去的那个寒冬里的冰棱，泛着冷光，令人瑟瑟发抖。

凌菲菲不知道，他已然什么都明白了：“你就是以这种方式去与郁辛争夺，利用我来打压她。”

凌菲菲眼中蔓延出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许教授你在说什么呀？”

许怒盯着凌菲菲的目光让她之前所有自以为是的那些情绪通通消失，连看都不敢再去看他，下意识就想避过他那有些可怕的眼神。

“凌小姐，请回吧，我要的你给不了，也没这个资格给。”

凌菲菲根本都没明白到底是哪里惹怒了他，就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机会。

只是细细研磨他说的那番话，多少有些惶恐不安：“许教授我……“

许怒音色冷下：“出去。”

*

公司众人想象中的狂风骤雨并没有出现，郁辛从老总的办公室出来之后，一如往昔。

看她坐在电脑前继续工作，心中再多疑惑，也不敢随意来问。

郁辛耐心等到了凌菲菲出现在公司，直接走到她面前：“我们谈一谈。”

凌菲菲计划失败，心有戚戚，同样避过了她的眼神：“谈什么呀，我手里还有工作要忙呢。”

“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你知道我要和你谈什么。”

郁辛脚步不动，拦住凌菲菲的去路，神情也很严肃：“你如果不想换个地方谈，在这里谈，我也无所谓。”

凌菲菲哂了哂：“那就找个会议室吧。”

她的状态目前为止还算平静，到了会议室关上门，眼中对郁辛的那些极度厌恶就有些藏不住：“你要说什么，抓紧时间。”

“凌菲菲，我知道匿名举报信是你写的，想借着污蔑我和许教授之间的关系，把这个合作抢过去，再把我赶出公司，对吗？”

凌菲菲永远都是一脸的无辜和天真：“郁辛你在说什么呀，我真听不明白……”

“不用装傻，我也没想跟你兜圈子，你承不承认无所谓。”

郁辛也不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厉声警告：“你想把我赶出公司我奉陪，但你不应该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如果你再让我知道你造谣我和许怒的不正当关系，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这个事情肯定不只是凌菲菲自己做的，之前林坤就说过，凌菲菲傍上了公司的高层，先把他的左膀右臂给卸掉，下一步就是挤走他的位置。

这种争斗必然还有人在幕后指使，凌菲菲充其量就是个小喽啰，看似占尽了便宜，到最后也可能是被牺牲掉的那个。

郁辛现在故意和凌菲菲摊牌，就是要她背后的那个人再行动。

公司里的内部争斗，郁辛已经被迫参与进来了，也只能想尽办法维护自己的利益。

凌菲菲收敛了表情，沉沉地说：“郁辛，你也不要血口喷人，这些事情和我无关。”

“有关无关……你都好自为之吧。”知道凌菲菲不会轻易露出把柄，郁辛没再去看她，径直出了会议室。

现在就等林坤通过那封匿名邮件去查到发信人的地址，一旦锁定之后，郁辛也会在全公司面前和凌菲菲对质。

郁辛想得很清楚，也计划好了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但是当她忙完手头工作延迟下班，却在公司门外看见许怒的时候，全盘计划都可以宣告结束。

许怒还是穿着早上那件黑色的呢子大衣，挺括面料很好衬托出了他的修长醒目身姿，整个人清贵峭拔，银色细边眼镜架在挺直鼻梁上，像雪地里屹立的冷松。

有同事没忍住惊呼，对于这位只存在于他们八卦议题当中的许教授真身出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诧异。

郁辛同样也很震惊，这时候大家都在约着下班，她和许怒隔着那层玻璃门相对而站，惊讶到失去了表情管理。

她在这个瞬间想了许多种可能性去猜测许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等想明白，许怒已经神情柔和地冲她招了招手：“辛儿。”

他声音沙沙的，质感里挟着绵绵情意，又酥又磁性，却直接把其他同事吓到僵在原地，那些震撼、惊疑、茫然的目光通通都在此刻向郁辛奔来。

罪魁祸首却还依然心情平静，甚至有心思笑着问：“还没有下班吗？”

“下了……”

郁辛不得不回应，呆呆朝他走去，用眼神问他：你怎么这个时候跑来？

许怒眼里含笑，眼神示意：回去再说。

郁辛眉头轻蹙：你来也应该给我打声招呼！

两人靠着默契的眼神交流，在旁人看来就很有眉来眼去的意味，充斥着和周遭截然不同的甜腻气氛。

郁辛的同事都懵了。

说好的不正当关系，还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暗仓交易呢？这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心知肚明的关系啊？

可从没见过会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

正好身后电梯门开了，许怒把郁辛带进电梯，还非常彬彬有礼问那群呆若木鸡的同事：“你们要进来吗？”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头，一群人很快鱼贯而入。

许怒在电梯里挤满人之后，将郁辛护在手臂和电梯厢之间，从某些角度看起来，似乎是把她拥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