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心思敏感,即便旁人只是那么随口问一句,也满怀期待,希望能够从许怒这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但郁辛所有的期望旋即落空。
她听到许怒肯定的回答:“不是,邻居家的妹妹。”
周遭声响嘈杂,但他说的每一个字,就像是利刃戳在胸口,把那些带着幻想的泡泡给戳破。
接而就泛起几分苦味。
只是许怒同学却对他的回答不以为意,露出暧昧笑容:“懂,我都懂的。”
许怒这回像是懒得解释了,只对郁辛说:“别理他,我们先出去。”
他大步往外,郁辛亦步亦趋跟上,目光如火般烧在他的后背,可惜他依旧是那千年不化的冰,至少不会因她而融化……
许怒似乎也刚从回忆里离开,目光又一次落在郁辛唇上:“怎么突然想起那时候的事。”
不小心吃到了冒菜里的小米椒,郁辛被辣到吐了吐舌,等到从舌尖蔓延至身体深处的辣味消退一点之后才说:“因为那次是你大学时代,我最后一次见你。”
那天艺术节的最后,郁辛跟着许怒一起去学校食堂吃了顿饭,她也不是第一次来蹭饭,非常自然地点了自己喜欢吃的菜,找好一张桌子坐下,等着他把饭菜打回来。
许怒就连出现在食堂都能引来侧目,郁辛双腿半翘着晃来晃去。有意无意问:“你还没谈恋爱呀?”
许怒拿纸巾擦着桌面,斩钉截铁:“没有,小孩子懂什么是恋爱。”
郁辛当即横眉竖眼地瞪他:“我都十五岁,马上就十六了,周围好多同学都早恋了好吧?”
许怒略显冷淡的神情变严肃了许多:“郁辛,不管你的同学有没有早恋,在上大学之前都不能谈恋爱。”
他表情一凶,就会让郁辛想起许怒刚开始给她补课时候的表现,那双狭长的眼眸里总是会闪过极为凛冽的暗芒,多看她几眼,她后背都能汗湿掉。
于是立马低着头装乖:“不会的,我才不会早恋,你不知道我班上那些男生有多幼稚。”
那些青葱少年表达好感的方式,基本都带着小孩似的玩闹。
要么扯扯女生的马尾,要么一堆人挤在过道上趁女生去上卫生间时吹口哨起哄。
在见过许怒哥哥的内敛沉稳模样之后,同年龄段的小男生还真不能入郁辛的眼。
哪怕学校里的确有长相不错的男孩子对她表示好感,郁辛都会严词拒绝。
她那颗小小心脏里,早就已经装满了要将自己所有爱恋都献给许怒的想法。
许怒二十出头就已经愈发深邃的目光在郁辛脸上仔细逡巡之后,才相信了她的话:“那样最好。”
吃完晚饭,许怒打车送她回学校,到了校门口,郁辛才将自己的书包接过来,在夜风中挥手:“许怒哥哥,下周我生日,来我家吃饭吧,顺便再让你帮我检查我的功课好不好?”
许怒对待常人都是温和斯理的模样,很少有太大的情绪波澜,但郁辛总是能牢牢记得清楚那个晚上,许怒唇边有着那样温柔的笑意浮现:“好。”
郁辛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自己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就可以把所有的心思都写在告白信里交给他。
无论他接不接受,也只有两年就成年了,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追求他。
何况许怒今天才说过没有谈恋爱,郁辛信心倍增。
只是到了生日的那个周末,郁辛外婆突发重病住院,许怒都已经去到了郁家做客,却因为意外,郁家人都只能赶紧往医院去。
郁辛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接到电话也只能调转路线,十六岁的生日她终究是没有那封情书送出去。
外婆也没能挺过难关,在医院去世,等所有的后续事宜处理完成,郁辛再想去找许怒的时候又得知,他申请国外大学的offer已经发来,他马上要出国留学。
郁辛知道许怒要出国读书并不意外,她很早就知道她的许诺哥哥一定会走向更广阔的未来,而她要做的是紧跟其后,努力追赶上他的步伐。
郁辛只是想在许怒出国之前再和他见一面,拜托他别忘了自己,
可郁辛不知道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短信发过,电话也打过,她和许怒的时间就是对不上。
许怒用各种各样的充沛理由推拒了和她的见面,直到许怒离开,他们也没正式见上一回。
但许怒走的那天,郁辛有去机场送他。
藏在安检通道旁边,偷偷看他和家人挥手告别,坚定不移踏上新的路。
许怒如果回头也许就能发现她的身影,但那个时候的他怎么会回头?
郁辛也不知是不是被辣到有想流眼泪的冲动,嘴唇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她看着许怒,又有些委屈地想起来控诉:“你出国都没告诉我,还是许祟和我说的呢,你说,你是不是那时候就觉得我是个拖油瓶?”
不知想到什么,许怒忽然觉得眼前食物没了滋味,眼神深的见不到边际。
“没有。”
他语气艰涩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辛儿,你也知道出国要做很多准备工作,那段时间的确忙到分身乏术,忘记了告诉你,对不起。”
“你已经道过歉了……”
许怒后来放假回国时就已经向郁辛道过歉了,她也表示了原谅。
不想再继续翻旧账无理取闹,郁辛准备将话题移开。
正好冒菜差不多吃光了,郁辛微微嘟着红彤彤的嘴唇问他:“我的嘴巴是不是辣肿了呀?“
许怒声线不知何时变得更加低哑,更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不太能吃,还要点加麻加辣的?”
“过瘾嘛,出一身汗很爽呀。”
此刻,郁辛嫩白的皮肤上也果然已经沾上了几滴晶莹汗珠。
脸颊也氲上了一层薄红,像是最可口的水蜜桃,而且还是桃树枝桠间正随风摇摆着的那一个,微风会将属于她的香甜洒满。
那种干涸的滋味又弥上了心头,许怒将眼前两份食物打包扔进垃圾桶,迅速起身去了厨房。
郁辛还在他身后问:“你就吃那么一点呀,还没我胃口大呢!”
“今天不饿。”
许怒说完,有些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饿,怎么不饿?
但那种饥饿感并不只是胃里的空洞,更是血液里的叫嚣,是遍布身体中根本无力抗拒的欲望。
许怒又在厨房里倒了一大杯水,将饥饿的胃灌了个八分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