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妍生气起来两颊隆起，像是要吐泡泡的金鱼，瞪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人时，可爱的紧。

“你……”他眼珠子转了转，道：“你来陈府不找我找他干嘛？”

宋妍有些心虚，小声道：“我这不是见听说你在学堂，便只好来找你表哥了，好歹你表哥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来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了？”

她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掩盖在雨水哗啦啦的声音下，那边陈羡大声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宋妍笑了下，走到院子门口，回过头望去，那里头看着华贵，却如一座森山老宅般，没有人间烟火气，刚才还在门口的人不知所踪，房门紧闭。

宋妍有些失魂落魄，跟着陈羡往回走，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陈二夫人的房门口。

宋妍惊道：“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嘘。”陈羡将食指竖在嘴前，凑到宋妍耳边轻声道：“我母亲在里头呢，是她喊我去找你的，你说你这个天气去找那个煞星，我母亲能不担心吗？”

宋妍听得不快，加重了声音道：“我没事！”

陈羡指着小梅手里的小包袱，“你没事，怎么进了他院子就换了套衣裳？说了让你离他远些，偏不听话。”

宋妍本想反驳这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跌的，反而是被他说成煞星的那人，若是没有他在身下垫着，自己可没现在这样舒坦，只她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觉得这样的反驳毫无意义。

毕竟就连陈烈自己，都觉得他自己是煞星。

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谈论这些？

倒是陈羡絮絮叨叨，“你下回可千万别去了，再有下次我可不救你，也不看看别人多嫌弃你，还眼巴巴的往前凑上去。”

宋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

陈羡立马捂住嘴，“好了好了，不说了。”他摇了摇头，叹气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

*

宋妍一走，陈烈就将房门关了起来，他在门前站了许久，雨声下，似乎隐约还能听见外头陈羡和宋妍说话的声音。

他摇了摇头，低头看地上被宋妍扔过来的纸。

他捡起来，纸的一角被水打湿，沾了还有泥点。纸上面画了一个池塘，有两人飞在池塘上，只有寥寥几笔，却将当时的情景描绘了出来，一看便明白是那春日宴落水之事。

旁边还用簪花小楷写了一句话：谢谢你，我的幸运。

小姑娘在感谢他，陈烈眉头动了一下。

他沉默半响，转身去掏出一个火折子，火光晃动照在他淡漠的脸上，这一霎那恍若神明。

只是神明自己并不知情，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从阎罗殿出来的索命恶鬼，对身边的人无穷无尽的索着命，但他这只恶鬼大抵是变成人后心地也善良了几分，对身边的人存着善念，所以不想让她们莫名其妙的死去。

所以他竭尽全力驱赶，并拒绝这些人的靠近，而后，他就可以向着注定的孤独前进，得以走完这一生。

可那小姑娘似乎是个不知道怕的，她应该是已经知道了靠近自己会有什么后果，却因为懵懂无知，而屡次靠近。

*

宋妍是被母亲接回去的，她和陈羡一起坐在屋子门口，想等着雨小一些再回去，可这雨却一直不见停，呆在家中也没什么事做，索性赖在这儿和陈羡一同玩。

两人玩着玩着也无聊起来，便在屋门口讨论这雨什么时候停。

陈羡对于之前输给宋妍铜板的事情耿耿于怀，非要让她说一个确切的时辰，看谁猜得更加准确，一个铜板的赌注有些无聊，宋妍随意看了眼天空哗啦直下的大雨，道：“今天不会停了。”

陈羡笑道：“那我觉得今天肯定会停。”

他说着，对着宋妍扬了下手指，宋妍无所谓道点头，却听见母亲的声音响起，耳朵瞬间被拽住，“既然知道雨不会停，怎么还不回家去？”

宋妍被揪得嗷嗷直叫，“母亲饶命，我这就回去了。”

赵文娟松开宋妍的耳朵，“自己去和陈二伯母道别去。”

“女儿这就去！”宋妍快速回道，生怕说慢了一点又要遭母亲毒手，而后看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宋妍，轻哼一声道：“你别笑，一个铜板你可是输定了！明天我就过来找你讨要。到时候你可别说没钱”

陈羡也哼了一声，气势上丝毫不输给宋妍，“你等着吧，再晚一点雨停了，明天我就去你家找你要铜板，你可别想赖账。”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滔滔烈火，不屑的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