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饮玉确实是开始自己想办法了。
他被人这么扛在背上,姿势别扭,伸手想要偷偷摸储物袋和传讯玉牌,结果都摸了个空。
江饮玉:……
来者不善,果然早有准备,本来他还想着若是这人一时疏忽,他还能用传讯玉牌通知楼冥的。
深吸一口气,江饮玉正准备再想点别的办法,一个带着低笑的磁性嗓音忽然响了起来。
“醒了?”
江饮玉眉心一跳,沉默了一会,面不改色地淡淡笑笑,迎风眯着眼道:“阁下捉我,是要做什么?”
“拿人钱财,□□。”
江饮玉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这话过于直白了,这种要么修为高自视甚高,要么就是什么都不怕的变态。
不过能这么捉到他的人,修为也不会低,所以很可能是两者结合。
江饮玉:有点棘手。
江饮玉过于淡定的表现反而让抓他的那人动了几分好奇的心思。
只听那人笑道:“你不怕?”
江饮玉:“我说我怕,你就会放了我么?”
“自然不会。”
“那不就完事了。”
对方沉默了一瞬,笑意不由得愉悦了几分:“这么多年来,我杀过的人不少,像你这么淡定的还是头一个。”
江饮玉眉心抽搐了一下,闭上眼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杀手,过于平易近人了。”
江饮玉这话不轻不重地拍了个马屁,对方听了,笑意愈深,这时竟还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一下江饮玉的下巴。
“真可爱,我竟然有点喜欢你了。”
江饮玉被这陌生的手指一捏,皮肤微微绷紧,接着他便垂下眼睫看去——从这人的手指的皮肤和骨架来看,年龄应该不超过三十。
“是么?我运气这么好?”江饮玉随口敷衍。
那杀手仿佛就真的对江饮玉起了兴致一般,摸了摸他的下巴,又开始问他关于江家的事。
江饮玉一边敷衍他,一边脑子转得飞快:不过三十,又活跃在风陵城的杀手,还杀了很多人,又能被富家雇佣。
很可能是筑基中期或者后期。
差的有点大啊。
还得找人帮忙。
等等?
江饮玉这时心头忽然跳了一下,他意识到了一件事,然后他就不动声色地将指尖探入了自己的衣襟,摸了一把。
一只软塌塌纸鹤正趴在衣襟内袋里。
江饮玉在这一刻好像有点理解小说中那些什么烟花在脑中绽放的感觉了。
这时他丝毫都没犹豫,掐破指尖,就用血飞速地在那纸鹤上写了几个字。
杀手忽然道:“怎么不说话了?”
江饮玉写字的动作微微一顿,佯装慵懒地笑了一下:“你想我说什么?”
杀手:“说点我爱听的话,兴许我一开心就——”
“留我个全尸?”
杀手怔了一瞬,大笑了起来,笑完,他忍不住看向江饮玉那漂亮的侧脸道:“真聪明,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江饮玉悄悄垂下袖子,让纸鹤飞了出去,同时道:“能让你喜欢,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杀手又笑了。
却没看到,江饮玉一直噙着笑的眸子里这时透出了一抹冷光。
·
庄家
萧儒收到纸鹤的时候,庄瑜正在一旁做晚课,头都快要低到书里去了。
向来淡然自持的萧儒在看清纸鹤上那两个血写的熟悉字迹后,瞳孔骤然一缩。
救我。
很简单两个字。
萧儒几乎是在瞬间就攥紧了掌中的纸鹤,身上霜雪一般的冷冽气息也不受控制地迸发了出来。
庄瑜也就是被萧儒这骤然间迸发而出的冷冽气息给惊醒了,他下意识抬起头,朦胧着皱眉道:“萧大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么?”
萧儒听到庄瑜的嗓音,缓缓回过神来,然后他沉默片刻,便眸色清冷且明亮地道:“小瑜,你替我去一趟天香阁,楼冥那边恐怕有麻烦。”
如果有人要对江饮玉动手,为了不出意外,肯定也要绊住楼冥。
庄瑜:?
庄瑜一头雾水,正想再问点什么,萧儒的身影便已经悄然消失在了屋内。
庄瑜怔了一瞬,喊了一声‘萧大哥’想要追出去,可萧儒的气息消失得太快,怎么也追不上了。
纠结了一下,想着萧儒的吩咐,庄瑜抿了一下唇,反身回了书房,拿了自己的剑,便朝天香阁赶去。
萧儒行事,总是有道理的。
不出萧儒所料,楼冥那边果然也出了问题。
本来今日楼冥带了江饮玉新研制的灵液,又卖了一批新符咒出去,赚了快两千灵石,就打算收摊回去了。
可没想到就在他要收摊的时候,闯出来两个人,背着一个面色青紫身着的华服的青年放到楼冥摊子前,口口声声说这青年是服用了楼冥提供的灵液才变成这样的,要楼冥把灵液的方子交出来,他们请的医修才好对症下药。
楼冥一眼认出这人确实在他这买过灵液,但他知道江饮玉的灵液不会出问题,可能是江饮玉说的,有人故意碰瓷。
这么想着,楼冥就拿出江饮玉教他的法子,道:“若真是服用我的灵液出了问题,我带你去医馆诊治,或者你非要对簿公堂也可以,到时大夫一验就知道是不是我的灵液的出问题了。方子我是不会给的。”
但那两人早就想好了对策,也不是吃素的,这时就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府衙都关门了。还有,我们这边早就最好的医修都给我兄长诊治了,就是没用!”
说着说着,嗓门越来越大,嗓音也越来越激动。
周围不少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听说是这么回事,不少人都想着要退灵石了。
不过更多的还是看热闹的。
楼冥从小生活在云镇,还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面皮便慢慢绷紧了,脸上也露出几分窘迫之意来。
他这时纠结了一下,想着江饮玉吩咐他的,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传讯给江饮玉,千万不要乱说话。
楼冥索性便抿了唇,掏出传讯玉牌传讯给江饮玉,同时不再理会那两个找茬的。
可没想到楼冥一掏出传讯玉牌,一旁那个青年忽然就骂道:“怎么,心虚了想找帮手啊!你别以为你找人打我们我们就不会追究这件事了,我告诉你,我兄长可是傅家人,傅家你知道么,你得罪不起的!还是赶快承认把灵液的方子交出来,我们也好救人!”
楼冥脸色一沉,实在是忍不住,正要指出这些人就是为了弄江饮玉的灵液方子。
可没想到,在同时,一声冷笑静静从人群外传来,一个清亮悦耳的嗓音也响了起来。
“傅家的医修这么废物么?一点小病都治不好,还要人家灵液的方子?不会是看别人东西卖得好眼热,想趁火打劫吧。”
楼冥听到这熟悉的嗓音,微微一怔。
抬头看去,他就看到一袭白衣佩剑的庄瑜从分开的人群外走了进来,清丽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对那两个碰瓷者的不屑和厌恶。
那两个碰瓷的人也是受人指使,见到庄瑜出现,脸色就变了变,神色也有点局促了。
庄瑜看到这两人的神色,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也不理会,径直便走到那躺在地上面皮青紫的青年面前,淡淡一扫。
看完,庄瑜便笑了一声,道:“这是傅家哪位公子?我怎么没见过?”
那两个碰瓷的青年硬着头皮道:“我们家兄长是傅家外戚,不是主家人。”
庄瑜抬起眼,清冷的眸光落在那两个碰瓷的青年脸上,道:“这人手指骨节粗大,皮肤粗糙,显然是常年干粗活的。傅家外戚就混得这么惨了?”
说着,庄瑜便掏出腰间的传讯玉牌道:“正好我也跟傅家几位公子有联系,让我问问好了。”
庄瑜这话一出口,那两个碰瓷的青年脸色骤变,抱起地上躺着的青年就想跑。
可庄瑜和楼冥早有防备,几乎是在同时出手,截住了这三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