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迁所谓的策略,武奕并不抱多大希望,边喝酒边笑道,
“先生若真能助本候渡过难关,本候就赏你一坛绝世佳酿。”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张迁端起酒盅敬酒,神情自若,极为自信,喝完杯中酒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上与武安侯府属于私人恩怨,君臣有隙,怕是难以调和,而侯府又迫切需要来自王宫的支持,既然如此,侯爷何不换个人选。”
换个人选?
武奕神情一动,“你的意思是?”
张迁手指朝上,“君之上还有一人,可为依靠,只是……”
“那人名声不好,宗室、贵族皆不屑与之为伍,侯爷投其门下,名声难免受损。”
武奕直起身子,表情极为严肃,
“太后?”
“不错,正是当今赵王之母倡姬。”
“倡姬本为han郸城一倡女,先嫁于赵国宗室,后因姿容貌美被先王带回宫中,先王深爱倡姬,为了她甚至不惜更改遗诏,立迁公子为王,可以说,王上能有今天,全靠倡后。”
“倡后出身低贱,早年卖艺求生,与多名男子有染,宗室贵族多厌弃之,即使成为一国太后,也得不到该有的尊荣,若侯爷肯屈膝投靠其门下……”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无意于雪中送炭暗室逢灯,倡后必定心怀大悦,视侯爷为心腹肱骨之臣,有太后做依靠,即使王上心怀怨恨,也不敢违背母亲意愿,对侯府下手。”
“此乃一举两得之策也!”
武奕沉默了,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会提出如此不要脸的计策,堂堂七尺男儿,为求保命居然投靠一妇人,还是做过倡女的妇人。
这让别人怎么想?
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武奕紧锁眉头,有些纠结。
张迁拱手道,“若侯爷认为在下的计策不妥,权当没有听过。”
“不,你的想法很好,非常好。”
武奕摆摆手,神情说不出的复杂,赵迁为人狭隘,对母亲却极为敬重,若得太后庇护,即使赵迁心有怨恨,也不会对侯府下手,此乃万全之策,只是……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古代为什么那么多佞臣了,就连戚继光这等名族英雄都要贪污媚上,何况他人。
“来人!”
近侍推开屋门,“少将军。”
“把那半坛酒取来。”
“诺!”
近侍躬身离去,没过一会儿,提着酒坛回到正厅,武奕亲自下场,抱着酒坛交给张迁,
“这半坛美酒是我亲手所酿,乃世间罕见的珍品,先生先用着,过几天我再酿一坛送你。”
张迁接过美酒,郑重地放在桌案上,
“侯爷想好了。”
“先生此计甚好,焉有不用之理。”
“侯爷受委屈了。”
“相比宗族,区区委屈算得了什么。”
武奕叹气一声,返回座位,并未注意张迁眼中露出的奇异之色。
尺蠖之屈、龙蛇之蛰、忍常人所不能忍、行常人所不能行!
以忠勇传世的武安侯府居然会养出这等人物,也不知是好还是好坏,张迁捋着胡须,心中波澜起伏,不禁生出几分异样来。
作为没落贵族之后,他平生所愿乃谋取高位、振兴家族,地位离不开权势支撑,因此,他效忠目标只能是丞相、公子、诸侯王,像武安侯之类的军武世家并不在考虑范围,但武奕的出现却让他看到另一种可能。
或许,可以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