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红色的火焰在盆子中燃起,一张又一张的冥币和纸做的衣服鞋袜等东西被投放进火盆中。 冉冉的火焰影倒映在眼中,亮晶晶的好看极了。嬷嬷一边烧着东西一边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云莜莜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她只是专心致志的将自己手中的白色的“喜”字投放进火盆中。 ‘呐呐,你可不要怪罪我没有什么诚意之类的啊,毕竟咱两人其实一点都不熟悉。本来就不是什么自愿的婚事,更何况你还走得那么早不是,这一嫁过来就成了寡妇,我也没说啥对吧,所以呢,你就在下面继续过你的日子,我平日里有空没空的就给你烧点纸钱,让你日子富裕。咱们两人呢,阴阳两隔,各自欢喜好不好。’心中这般的碎碎念,云莜莜单方面地打着商量。 她以前最喜欢看那些民间话本,特别喜欢幸福美满的结局,不然就觉得心口疼,受不了不幸福的。但是在知道自己的婚事之后,她还是大着胆子弄了一些这种类型的本子来看,其中出现最多的场景就是在新婚之夜,早就已经死去的丈夫魂归来,然后新娘子十有八九会被吓得不省人事。 虽然神鬼之说皆是虚妄,但是她还是很担心的,万一……万一就成真了怎么办? 要是真的,她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种了。要是一个没注意,直接把她吓死了,那她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得有多可惜呀。 烧了好一会的纸,又在心中碎碎念了许久,云莜莜自认为已经商量好了,提着的心就这么放下了。还对着那块牌位心情甚好地笑了一下。 看在嬷嬷的眼中,不由得再次在心中点点头。 曲终最将人散。 夜色已深,白日里热热闹闹的庆王府又重新归于冷清。除了之前就维善着王府的人,就只有云莜莜嫁进来之后带来的人了。 “吱呀”一声,房门又一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春月。 “殿……娘娘,您是今夜就训话还是明儿回来之后?”差点称呼错了的春月让云莜莜没忍住笑了笑。 “今儿都已经这么晚了,大家忙碌了一天也是累极了。有什么事情,明儿再说吧。”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对于这件事情她完全不怎么上心的。 这庆王府中所谓的内务,除了每日王府的维善,下人们的用度之外,也没什么东西了。 “即是如此,那奴婢就先退下了。”春月福了福,便退了出去。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到屋子里,看着那一缕月光,不由得有些出神。 自古以来的诗词大家门,都喜欢用“月”来代表对故乡对亲朋的思念。望着这月光,云莜莜也不由得去想念她的故乡和亲人。 父皇,母后,皇兄们。 心中默默的念着,姝丽的容颜在这一瞬间仿佛都暗淡了许多。 “殿下。” 轻柔的女声突兀的响起,倒是让她吓了一跳。 “是冬雪呀。”看清了来人云莜莜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话本上的应验了。 “天色已晚了,明儿一早还要进宫请安。殿下还是早些歇息吧,得养足精神不是。”冬雪上前牵起云莜莜,带着她到梳妆镜前坐下,镜中的女子依然如同白日里一般的美艳。 “冬雪你会陪着我的对吗?”云莜莜乖乖的坐在凳子上,通过镜子看着细心为她卸掉饰品的冬雪,轻声问道。 “当然。”冬雪想都没想这两个字就脱口而出。她的一生本就是因为公主而存在,自然是一辈子都会陪着她的公主殿下了。 “真好。”得到了肯定答复的云莜莜笑得纯真和满足,在月光和烛光之下,宛如不涉世事的仙子一般。 —— 秦国的早朝为三日一次,每次到了早朝的时候,京中有资格上朝的官员都会起的大早,穿戴好朝服陆陆续续地向着宫门前进。由于京中各个官职的变动在近一两年来费城的少,所以这一路上的各个官员之间,若是遇到了都会互相友好地打个招呼。毕竟都已经很熟悉了。 除非是两方很明显的敌对阵营的。 所以,当由白色的骏马拉着的马车在道路中央行驶而过的时候,凡是见到的都在向同行的同僚询问:这般明晃晃的驾驶马车的人究竟是谁。毕竟,京中在上朝的日子中,是禁止驾驶马车或者骑马的。 有人猜测是新上任的侍郎,也有人猜测是一向喜欢倚老卖老的那几位阁老。 不论众人怎么猜测也没有人往昨日他们刚参加过的婚宴主人,庆王妃的身上想。全因,分家之后成婚的新娘子,拜见公婆的话都是在嫁过去的第二天,而今儿,才是第一天而已。 不论马车中坐的是谁,凡是所到之处众人皆退让,都是为了避免自己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故此,马车畅通无阻的一路到了宫门前。 没有阻碍的进入到宫门内,更加让众人确定,是得罪不起的人。 进去之后没有行驶多远马车就停了下来,在它前面的是已经恭候多时的金红二色相互交织的轿撵。 “给王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行礼之后,马车的帘子被揭开,一身王妃制度盛装的云莜莜由冬雪扶着,仪态大方的自马车上下来。受了这一礼之后,便转上了轿撵。 “起轿。”来迎接的嬷嬷喝了一声,轿撵便被抬起,向着永寿宫抬去。 * 秦太后端坐在她的寝宫前殿,欲眼望穿般的等待着轿撵的到来,时不时的伸长了脖子看向屏风那里。 “太后您不用太过着急,这到了时间,王妃娘娘自然就来了不是。” 身边的青嬷嬷看着她这样子,眉眼含笑的劝道。 “这还用你说,哀家自然是知晓的。”秦太后笑瞥了她一眼,语气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是,太后自然是知晓的,这怪只能怪咱们的王妃娘娘太惹人疼爱,让太后您心中焦急的不得了。” “你这老婆子,哀家都敢这般打趣。仔细哀家让人拔了你的舌头。”秦太后一点都不恼的笑骂,青嬷嬷心中也是清楚。 “都说不喜欢的才是真话。奴婢这话太后不爱听……”话说了一半儿她就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太后。 “要不怎么说忠言逆耳了,对吧。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些话,总归是有他的道理的。”秦太后一本正经的说道,青嬷嬷瞬间语塞,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 轻笑一声,秦太后依旧把心思都放在了屏风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好像下一刻她想见的人就来了一样。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外面还是静悄悄的,秦太后不停地催人去看,侍候的宫女跑了好几趟都说快到了快到了。 “你们一直都说快到了快到了,可是人呢,怎么还是一个影子都不见?”虽然不至于发怒,但是秦太后的不满谁都看的见。 当然这个不满绝对不可能是针对她的儿媳妇儿,而是针对侍候的这些宫女:就是让她们去看一看都不能如实给她禀报,要这些人有何用? “太后。”青嬷嬷无奈的唤了一声。 “嬷嬷有什么话想说。”秦太后虽然很生气,但是她还是对人的。别说青嬷嬷是她幼时乳娘的女儿,就说这从闺中时就侍候她的情分,秦太后也是很给青嬷嬷面子的。 “您别太着急了,仔细着凤体。这些小丫头们也没什么错,您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让她们跑了四趟了,小姑,你们的回答肯定都是一样的。这么点时间,能走多远。”青嬷嬷凑近秦太后耳边低声说道。 秦太后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睛:不到一刻钟……她怎么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了。 唇角微动,刚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一声声通传终于响起。 “庆王妃娘娘到——” “来了。”秦太后没有再去理会其她人,喜形于色的看着青嬷嬷,语气中的兴奋完全无法忽视。 虽然这才过了短短的一些时间,但是这样一个娇俏又可爱的小姑娘,她心中甚是喜欢,更何况现如今这个小姑娘可是她的儿媳妇儿,也就是她的半个闺女。自然是更加喜欢的。 略有些不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前去迎接的女官首先从屏风外走进来,身后紧接着的便是一身王妃正装的云莜莜。 若说平日里的她是娇憨姝丽,那么穿上正装的她便是妥妥的玉叶金枝,雍容华贵。 “臣妾参见母后,母后圣安。”云莜莜礼数周到。 “好好好,我儿快起快起。快到哀家身边来。” “诺。” 永寿宫中,秦太后怀抱着云莜莜一口一个心肝儿,你问我答,二人之间特别的融洽。 与此同时的朝阳宫内,在钱立的再三催促下,亓梓枢终于不情不愿起身,晃晃悠悠的向着永寿宫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