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上了一双血红双眼,那双眼睛中饱含着恨意与愉悦,还有一丝巫娣看不懂的情绪。
满满的恶意铺面而来,似乎在为他即将头朝下坠地开花的结局而感到欣喜。
只是待那双眼睛微阖,再睁开时,就只剩下了漫天的悔意与慌张。
恐怖的失重感包裹着两人,虎杖悠仁用力地将巫娣拽向自己,伸出手似乎试图在教学楼墙外寻找攀抓点,以此减缓两人下坠的冲力与速度。
可那几乎是螳臂当车,在这种下坠速度的情况下仅靠一只手臂,即便是体能一向优于常人的虎杖悠仁也是没办法做到的事情。
再这样下去不仅他的那条胳膊会废,两个人也都没得救。
也许,人在倒霉的时候,真的是连喝水也会被呛到。
就比如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先是被无差别攻击,最后则沦落到如今被拖着坠楼的境地。
不愧是特级咒灵,一个能让生活丰富多彩的物种。
距离地面不足十五米,即将迎来脑浆四溅红白大团圆的happy ending,巫娣闭上眼叹了口气,忽然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说了一句:
“三日月。”
“你打算就这样看着我落地么。”
声音似乎飘散在了风声中,可离他很近的虎杖悠仁依旧听了个清楚。
一瞬间虎杖悠仁的脑袋里闪过了诸多思绪,没等他说些什么,眼前忽然有金光一闪,视野猛地发生翻转。
待反应过来时他就发现自己被人揪着领子滴滴溜溜地荡在了半空中。
“……咦?”
虎杖悠仁一脸懵逼地看着距离脚下还有七八米高度的地面,抬抬头,一个长相精致俊美、打扮犹如旧时贵族的陌生男人忽地闯入视野。
他怀里正稳稳地抱着一人。
男人没说话,只是脸色平静地注视着他怀里的人。
很显然,那人就是巫娣,而此刻紧抓着虎杖悠仁衣领的人也是他。
三日月宗近与怀里的人沉默对视了两秒,率先开口,然而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松手。”
巫娣道:“松手了他就会死。”
三日月淡淡道:“只要保护好头部,这个高度掉下去送去医院也是来得及的。”
他目光凉凉地瞥了虎杖悠仁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既然有胆量拽着旁人坠楼,想必也做好了一定觉悟。”
“不是他做的,有人操纵了他的身体。”
巫娣解释着,然而这位付丧神似乎并不是很关注真相,迁怒迁地光明正大:“我只看到你被他拽了下来。”
“……”
所以说,他不擅长三日月宗近都是有原因的。
药研他们偶尔也会有生气的时候,但他们的怒火看得见摸得着,说难听点,即便是生气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但这位却不是,虽然很少出现情绪化问题,可一旦真动怒就会让人觉得置身在千年冰窟内,不一口气冻死你,只是时不时地刮一两阵厉风,百般折磨你的神经。
此刻,便是这种情况。
触霉头的事往常巫娣是绝对不会干的,但现在这种情况却不容得他退却。
巫娣垂眸抿了抿唇瓣,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决定先服个软。
“我松开他,但你能找个窗檐让他抓着吗?”
三日月此刻站着的地方是教学楼墙体外侧已经被废弃的铁架上,原是学校计划在教室内安装空调,最后却因为资金问题不了了之后就这样搁置下来的产物。
已然生锈的铁架本该无法承受住三人的重量,可不知付丧神使了什么手段,倒竟也纹丝不动地坚/挺了下来。
只是这个位置距离窗户还是有些远,只要再近一些巫娣就相信以虎杖悠仁二楼蹦极的能力,一定能够自己丰衣足食实现自救的。
这般想着,见付丧神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连忙又补了一句:
“三日月,我的胳膊有点疼,手也很疼。”
他是真的没有说谎,紧抓着虎杖悠仁衣领的手早就隐隐作痛,手臂关节也因为不断下坠的重量开始发出悲鸣。
此刻巫娣感觉自己抓着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袋沉甸甸且分量十足的肌肉块。
虎杖悠仁的伙食是真的好啊,不过这个重量似乎较他猜想的要轻上许多,难道这人还能按照他手臂能够承受住的重量控制自己体重的么,巫娣胡思乱想到。
三日月宗近并没有让巫娣等上太久,话音刚落地两秒,三日月宗近便单手抱着巫娣,腾出另一只手屈尊降贵地拎着虎杖悠仁,把人丢到一处窗台边自生自灭了。
他似乎是真的对虎杖悠仁没什么好感,人一抓上窗檐,没等巫娣和虎杖悠仁说上一句话,三日月便抱着他转身跃上了天台。
虎杖悠仁沉默地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正当他要翻身跃进走廊时,脖颈后的衣领却再一次被人抓住了。
“来吧小可怜,他们不带你,我带你上去。”
他扭过头看向身后,发现是那位被伏黑惠称作‘五条老师’的眼罩男人。
这人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为什么要叫他小可怜?他又不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