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狐之助带到接待茶室,另外两个人派刀剑领他们到这边散步,让烛台切把地里所有能吃的菜拔了,给那两位炒盘菜。”
药研:“……”
巫娣低头拍干净手心里沙土,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语气未变,但这绝对是怒气升起的前兆。
是会生气的,必然是会生气的啊。
毕竟这位主君被时政下套坑害接手了这么个残次本丸。
便是想凑活着过也没那个条件,整座本丸犹如个大漏斗,无数灵力灌进去也无半丝转机。
就连不久前主君日日精心照料的田地不过几日便又恢复成最初的衰败样,更别提各处设施年久失修。
若非数日前主君使了些手段闹得时政那边鸡犬不宁、焦头烂额,不得不让他们重新审视这位最初被他们认为‘好掌控、没背景’的审神者,怕是眼下时政依旧对这边的情况置若罔闻,哪里肯答应他们的条件,派人亲自上门来。
“……”理智告诉他不要在这种时刻顶头上。
“也许…地里的蔬菜不够两人份。”
“把马厩里的大黄二黄牵来,请那两位亲自拔菜喂它们。”
药研抬头望了望头顶炙热像是要烤化人的大太阳,“好的。”
来到接待茶室时,狐之助及本丸内数名刀剑已经坐在屋内等了片刻。
茶室门一被拉开,原本坐在软垫上微微摆动尾巴的狐之助登时僵硬了起来,毛茸茸的大尾巴也停在了不尴不尬的半空中。
巫娣的视线在它尾巴上停留一秒,状若未发现它的紧张,径自坐到了对面,而后先是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紧不慢地喝着,却始终未急于开口打破屋内的沉寂。
“审、审神者大人……”
迫于压力,狐之助不得不率先开口。
“冒昧问一句,您将时政另外两位协同者带去哪里了?接下来的谈判如若没有那两位在场实在难以进行……”
“有你就够了。”巫娣垂眸望着手中淡得跟白开水一般的茶,面不改色道:“本丸刀剑比较好客,见到新面孔便热情地将人请去参观本丸内风景去了。”
这破本丸有什么风景可言,待久了不患抑郁都算心理强大的!
然而,不能说。
否则便是搬石头砸自己爪,时政不干人事,为何要它这个小可怜背锅!
想想这些日子这位少年审神者与时政虽不见血影刀光,但仍令人胆战心惊的对峙,想必眼下已经不会有人再将面前这人视为软弱无力、任人可欺的稚子了。
由时政精挑细选,在万千人海中挑出的灵力资质上佳且无任何背景支撑“干干净净”的人选。
家庭重度贫困,母亲早逝,父亲人渣一枚,且四个月前因无证酒驾出车祸,双方当场死亡。随后受害者家属因得到不到满意的赔偿,怀恨在心,开始雇佣灰色地带人群对尚在高中念书的审神者进行骚扰、威胁,险些致其辍学。
天时地利人和,用起来无需考虑后顾之忧,这简直就是给时政准备的最佳审神者人选。
时政当即决定抛出橄榄枝,以‘我帮你摆平麻烦,你只需提供灵力听我们命令办事即可’的名目,成功套到了这个走投无路的少年。
如若仅此倒也相安无事,问题就出在时政一开始便没有清楚意识到自己套了个什么品种的人回来。
肆意调遣,一而再再而三下达奇奇怪怪的命令,然后终于把这位自始自终佛系态度的给惹毛了。
互取所需倒还好,直白一点不过互相利用,只可惜现今平衡已被打破,便是时政想避也得考虑一下至今仍被攥在少年手里的把柄。
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狐之助强迫自己把放远的思绪收回来,从身后的神秘包裹中抽出一份文件,小心翼翼地推给了对面的人后,迅速地又把爪子缩了回来。
安全距离,安全距离。
“那么,如果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就请审神者大人签下名,这是上次您与时政谈判的文字化契约,关于您提出在现世开店自盈利的要求,尽管史无前例但时政已悉数认可,再过不久您便可以携诸位付丧神亲自前往。”
来了来了,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关于您上次从时政这边‘借’走的几份文件……”
对面手里正翻着合同的少年闻言抬眼看了它一下,轻飘飘的眼神让狐之助忍不住一个激灵:“走的时候会让你带回去。”
“……”还好还好,它还以为会有一场苦战。
狐之助稍安下心,再一次伸出试探的小爪爪:“既然这边已经对接结束,那么那两位协同者——”
“走的时候会让你带回去。”
‘带’…?
仿佛预见了那两位同事的命运,狐之助颤巍巍地收回了试探的爪子,不敢再多言。
狐之助哽咽着被本丸内刀剑请去别室喝茶,巫娣坐在案前来回翻看了几遍合同,确认无误后便把东西扔给了一旁候着的药研藤四郎。
后者已经解除幼体化恢复了常态。
药研藤四郎翻了两下手中的文件,绛紫眼眸滑过一丝忧虑:“那箱资料真要就这么轻易还给时政么,如若对方反咬我们一口怎么办?”
时政势力庞大,这次能得手也多数占了对方轻敌的便宜,尽管眼下他们这边的计划实施地很顺利,但不得不说他们选了一条铤而走险的路子。
“把柄不是一定要放在身边的,藏在脑子里才最安全,我在那箱子里夹了一些纸条。”
巫娣点到为止,眨了眨眼,似是不想再深入这个话题。
药研看向靠在窗边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的某人,原本还听得挺认真,可听着听着他心中却忽地升起一丝不合时宜的危机感。
就在一个时辰前,他似乎刚中招过一次。
鹤丸那家伙刚凑过去没多久也中招了。
今天大将真的非常“不在状态”,他现在是不是该快点跑?
“我书包呢?”
药研立刻回神:“在寝居,要拿过来吗?”
“恩,我还有作业没写。”
药研瞧出他一脸困意,心道这几日一直忙活时政那边的事,夜里都未能按时休息。
虽然之前说要赶在周一上学前将所有事处理妥当,眼下也确实有了结果,但人也不是铁打的,更何况还是处于生长期正是需要长时间睡眠来休养的阶段。
“要不先躺下休息一会儿吧。”药研劝道,“作业我和其他刀剑来想办法。”
“还剩下英语和物理。”
“……”
“倒也不是不能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