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也是宫野晴朗的动作彻底停住了，这使他硬挨了很深的一刀，大片的幽蓝火焰从那个伤口冒了出来，即使如此，也依旧有血一样液体源源不断地滴洒在地，他抛下天宫正造，眼中鬼火大盛，向周杰明奔袭而来，倾尽全力的拳头会将他砸得血肉模糊的吧。

凶狠，可怖，可怕，周杰明却在那张骷髅一样的脸，看出了哭一样表情。

阿玖从周杰明的身后闪出，娇小的手掌覆向那拳，其掌心已被画写一个冰蓝色的印花。紧紧包裹缠绕宫野晴朗的枝蔓一霎那有如枯枝残叶般崩溃松散了，露出了他被蚕食同化了大半的本体。

果然，此乃破除一切虚妄空想，回归现实清净之花，并非针对于人，而是针对于术的咒。宫野晴朗面无表情地与眼前的少女对视，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到如此高度了吗……

此等良机，天宫正造自然不会错过，身速瞬间突破音障，缩地般消失了：“天道一流，奥义，地行天诛。”

对周杰明和阿玖而言，只是空气里似乎反光了几下，过身斩。

天宫正造与宫野晴朗错开了身位，蹲伏中归刀入鞘，后者身仅仅多出了一处的伤口，而比他们看到更多的檀龙则唯有叹服。

无法用言语来描绘的神妙，无法习得，纵使眼见了也无法习得，那是已达剑术顶点的男人，所施展的梦幻般斩击，已然超越了流派的概念，抵达了“道”，如果人身真有死线那种东西存在的话，天宫正造的奥义一刀已经毫无偏移地临摹入死线中了。

宫野晴朗与涅海棠分离，躺在冰面鲜血流淌，他已白发苍苍，燃烧生命的战斗使他在短暂的时间内宛如一个老人了。

天宫正造没有再看他，因为已无需再看，没有必要了，他急于去确认地面的情况，但在路过阿玖的时候，眼角以余光瞥了她一眼。

周杰明与檀龙对视一眼，在尽量不加速他生命流逝的情况下，将宫野晴朗的身体转正，给他和阿玖留出空间。

“这一次，不是幻术了。”阿玖在他旁边抱膝坐下，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几次与他称得交流的对话。

藕断丝连的涅海棠还维持着他的生命，但已于事无补，宫野晴朗自然更清楚这一点：“本来，我是想用你来献祭涅海棠的，崇仁的血脉比我更加合适。”

“你现在也可以试试，虽然我会反抗就是了。”

宫野晴朗似是笑了笑，虚弱地合眼睛：“那边的少年，绫子她，真的死了吗？”

周杰明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样啊。”宫野晴朗从他的沉默中读出了答案，生机似乎又离开了他的身体几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阿玖轻声问已在弥留之际的宫野。

宫野晴朗许久没有答话，连呼吸也消失了，就在阿玖以为她已经死了的时候。

“离开不夜天吧。”已经转身离开的阿玖听到了背后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这是这个男人最后留在世界，出于善意的话语。

“嗯，”阿玖点了点头，“永别了圣颖，我所厌恶的罪犯，以及想否认的恩人，永别了。

灵魂即将离开身体，宫野晴朗的意识如回光返照的清醒了一瞬。

将一生的时间交于复仇，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失去了，做错了吗绫子，我做错了吗？

或许吧，但是我不后悔，为了父亲母亲的仇，宫野一脉的仇，我绝不后悔。

但是，但是，如果没有那件事，那场政变没有发生的话，我是否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像祖辈们那样，成为一名受人爱戴的阴阳师，光耀门楣呢？

啊啊，我也想有，那样的如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