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突发,尖锐的喊叫声如利刃刺入肺腑。
赵嘉容心里一突,手一抖,手中蓄势待发的羽箭脱弦而去,射偏在了草靶底下的泥地里。
她手指微微发麻,迅速又取了支羽箭,电光火石之间移步将瑞安挡在身后,旋即扭身举着弓对向来人。
眼帘里,陈宝德跌跌撞撞、脸色发白,其后不远处一身朝服的太子赵嘉宸带着一队身披银甲、手持长矛的神策军疾步而来,气势汹汹,迅速包围了公主府。
而太子身侧,神策军之首,一身绯红官袍的谢青崖,眉心紧拧,脚步略急促,在乌泱泱的不速之客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赵嘉容浑身紧绷,眯了眯眼,箭矢对准了人群中难掩得意之色的太子。
见状,太子身边的几名亲卫顿时抽出了寒光凛凛的长刀,直逼公主。
谢青崖额上青筋直跳,当即握住了腰间佩剑的剑柄,又转头稳住身后的神策军,以眼神示意命其退后寸许。
太子则不慌不忙地往前走了两步,佯作出一脸惊奇:“三妹这是何意?动刀动枪也太伤你我兄妹情分了些。”
赵嘉容冷着脸未动。被她严实挡在身后的瑞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发颤,死死咬住唇让自己不发出一丝声响惊扰了皇姐。
刀锋泛着凌然的寒光,箭镞依旧紧咬着猎物不放。
太子脚步顿住,脸色收了些,语气沉沉:“三妹何时玩起弓箭了?失手伤了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僵持了良久,赵嘉容缓缓放下弓箭,轻笑了一声,道:“皇兄怕什么?我这半吊子的水平,哪伤得到人?”
太子闻言,往校场上那只射偏了的羽箭瞧了眼,没接她的话,反倒是侧头对身旁的谢青崖道:“谢将军你瞧,为何要调兵?实在不怪我大动干戈。我这三妹性子倔得很,又护短。陛下命我来查她昔日榻上情郎的底,她可不得翻脸。”
谢青崖见那几个太子亲卫迟迟不收刀,眉心未松,反将剑柄握得更紧。
“殿下奉旨查中书舍人矫诏一案,微臣自是管不着。”他望向太子的眸光锐利,语气并不客气,“然殿下无诏擅自调兵,连声招呼也不打,恐不妥当。”
太子脸色微沉。
气氛正僵之时,大理寺卿王永泰姗姗来迟,一面擦着额上的汗,一面气喘吁吁地拨开人群钻进来。
“太子殿下您慢些!”他话落,才惊觉周身凛凛刀光乍现,吓得险些心脏骤停昏厥过去,不由声音越来越小,“搜查令才刚批下来,只准搜张舍人住过的院子……圣人特地叮嘱了,不得惊扰公主。”
言罢,他又硬着头皮,讪笑着转头对公主行礼,毕恭毕敬地道明了此行来意。
……
公主府西院往来者甚众,多到公主压根儿记不得那位无辜顶罪的中书舍人原先是住哪间院落。还是陈宝德翻出了登记簿才找出来,很不巧的是,正是如今柳灵均所居之处。
惨遭天降横祸的柳灵均,苍白着脸,被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官兵给轰了出来。
太子颐指气使地命人搬空了这间院子,犄角旮旯也不放过。
大理寺卿在庭院内满头大汗地转圈,念念有词:“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蒸发了?这案子要怎么查……”
赵嘉容冷眼旁观,心中冷笑不止。
还有什么好查的?做做样子罢了。偏叫太子折腾得像是要抄了公主府。
柳灵均见这阵仗,脸色微微发白,移步至公主身边去,正欲开口问些话,未料脚下不甚踩到了松动的石块,当下整个人一歪,迎面往公主那儿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