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脑海中的离开凌王府:自己跟在刚拜的师父身后腾云驾雾,飘飘然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打小就恐高,为此还做了数次心里建设,告诉自己千万不能丢了奈音的脸。
实际上的离开凌王府:……被师父牵着手,大摇大摆从正门拉了出来,一路的侍卫和宫女们对此视若无睹,就像看不到一样。
临出门前,仿佛隐隐约约听到姚蕊的哀嚎:“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奈音灵力高,但经常记混咒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淮月亲自牵着她的手,将隐匿术附在她的身上。
于是,四人自府里鱼贯而出。
淮月面无表情走在第一个,奈音左手牵着淮月右手拉着琉璃,琉璃再牵着红玉,像一串糖葫芦。
四人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说起来,淮月觉得自己的底线正在被不断刷新,他现在已经完全放弃了藏在海螺里——小公主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危险人鱼必须要贴身保护。
大不了带上兜帽或隐去身形,一样不会和陌生人产生交集。
危险人鱼本鱼对此一无所知。
她甚至完全没发现淮月并未回到海螺里,正兴致勃勃地拉着琉璃谈心。
“徒儿呀,你为什么会想跟着宋青云?”
淮月:……
这也太直接了!哪有人这么问的?
琉璃:“因为他有钱。”
淮月:……
还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说。
殊不知在少女琉璃心中,奈音可是厉害的漂亮神仙,又是自己的师尊,还是连帮了自己两次的恩人。
三重buff叠在一起,令琉璃对其好感度无限增长,她思忖片刻,便一五一十说了。
“我是自愿进凌王府的,若是没有遇到师父……可能会选择追随凌王大人吧。”
奈音不是很开心,她隐隐觉得,自己被拉到了和宋青云同样的水平线上。
小人鱼可听不得这话,于是偷偷摸到淮月袖子里挠了他一把。
温软的指尖触电般划过皮肤,淮月淡淡瞥她一眼。
爱生气还窝里横,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不许叫凌王大人。”
她到底是没对其他人发脾气,只试着摆出师父的威严,但很显然——她做不到。
淮月轻笑出声。
小奈音一本正经板起脸的样子,像极了某种气鼓鼓的河豚。
见淮月笑自己,河豚更生气了,又在袖子下挠了他一下。
不轻不重,痒痒的。
琉璃一贯会察言观色,知晓师父这是不开心了,她惶恐地垂下头,表示再没有下次。
实际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好。
自从爹娘去世后,她所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个都掺带着或多或少的恶意。
那些恶意有的昭然若揭,有的隐藏在琼花玉露之下,哪怕是吹捧她的那些客人,也不过是把她当成某种稀罕的物件儿。因此她只能小心再小心,生怕踏错一步便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现在,有人将她从深渊旁拉了上来。
琉璃从小便知晓如何取悦他人——无非是挑他们想听的话去说,挑他们喜欢的性格去演。
可没人教她要怎么真心待人。
她双手无意识地绞着手帕,在西厢房内的冷静荡然无存,变得紧张而又扭捏,像某种警觉的小动物。
“你师父也是为你好。”红玉见新来的妹妹坐立不安,主动出言解释:“听二师父一句,那个宋青云不是什么好人。”
琉璃:?
什么二师父。
“我和奈音姑娘情同姐妹,她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红玉理直气壮。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说完这句话后,眼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隐晦地瞪了自己一眼。
一定是错觉吧,红玉站起身,为车厢里的三人各添一杯茶水,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你想啊,每个月都有招漂亮姑娘,可这么久过去凌王府别说连个当家的,连被收入府里的姑娘都没有。”红玉语重心长:“这是什么行为?明显是吃干抹净不认账啊!”
奈音:“吃干抹净不认账?”
她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适时提出自己的疑惑:“是吃她们的饭不付钱么。”
那确实挺过分!
“师父,是……”
淮月轻咳一声。
试图为小师父科普x教育的琉璃光速噤了声。
她偷偷拿余光打量奈音身旁的男人。
男人低敛着眼,背靠在车厢上假寐,车内的夜明珠将他的侧脸照得忽明忽暗。
从方才开始,琉璃便觉得男人身上有种奇异的气场,让人从灵魂深处不敢直视他,仿佛多看几眼就是对他的亵渎。
琉璃有些手足无措,再次垂下头,然后她就发现——师父的手似乎在男人的衣袖里,看起来像是手牵着手。
“这位是……”琉璃顿了顿:“师母?”
奈音:???
淮月:?????
淮月正襟危坐,他不是,他没有,别瞎说。
奈音本想开口解释,但想起方才淮月笑她的模样,再看看对方现在这个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玩心大起,反手在袖子下戳了戳淮月的手。
淮月不说话,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胡闹。
奈音才不怕,大眼睛瞪回去。
拉个手而已,又不是没拉过。她这么想着,努力将淮月虚握成拳的手指掰开,再一把抓住他的食指。
小公主的手温温软软,就那么拽着他的手指晃呀晃,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
淮月面无表情,眼里像含了冰,偏偏奈音天不怕地不怕,淮月越这副表情,她就越开心。
她的另一只手把玩着自己的发丝,粉嘟嘟的唇微微嘟起,看起来可爱至极。
淮月并未被表象迷惑,直觉她不会说什么好话。
果然,她娇羞一笑:“不是师母哦。”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淮月还未讶异,便听到她的下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