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风再一次被赶到殿外，顶着一众同僚好奇难耐的视线轻飘飘飞上廊柱。

殿内时摇光正揪着披风，磕磕巴巴描述自个儿的尾巴：“不是、不是长长的那种，而是毛绒团子，和我的拳头差不多大，毛茸茸的一团。”

这情况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秦无籍好看的眉毛高高挑起：“耳朵没事？”

时摇光伸手摸了摸脑袋，眨着眼巴巴摇头。

“不用慌，这两天你别乱跑，孤会让暗雾暗雨跟着你。”秦无籍顿了顿，似乎对自己这两个不着调的影卫不怎么放心，于是又补了一句，“破月剑带着别离身。”

时摇光刀里来剑里去的，还是头一回指名道姓被别人保护，她晃了晃脑袋甩去这种奇特的不适感，终于犹豫着，问出了大半夜跑过来的真正目的：“我身上长出来的古怪耳朵，还有尾巴，和杀死您的人面蛇鳞刺客之间，有关系吗？”

实在不是时摇光多想，好端端的人身上突然长出这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别管是猫耳朵，兔尾巴，还是蛇鳞片，都绝不可能只是巧合。

更何况以秦无籍的性子，此事若是与她无关，他绝不会闲话家常似的，将自己上辈子的死因随随便便告诉她。

时摇光知道论心思自己铁定玩不过负手谋尽天下事的秦无籍，但她既然已身在局中，自然是不愿浑浑噩噩诸事不知。

秦无籍倒是没想到她急吼吼跑过来，心里一直惦记的竟是这事。

他换了个闲适的姿势，重新拿起朱笔，边批写边提起另一个话题：“那只所谓的麒麟神兽，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时摇光一愣，这事她还真知道一些。

上一世她正是在神都的斗兽营内杀了姬凌渊，所以她亲眼看见过刚刚出生的怪物。

长着垂耳的狐狸，五条腿的狸花猫，还有狮首牛尾的麒麟残次品。

“他们用了禁药雪骨。”

这所谓的雪骨，是几百年前风靡一时的养颜圣品，据传能雪肤柔骨，曾让天下女子趋之若鹜。

只是很快就有人发现，这雪骨有一个致命的副作用——胎儿致畸，服用过此药的多为权贵之家的女子，最终有近一半人生下的都是畸形婴孩。

纵然当时此药迅速被列为禁药，但因为大量怪物婴儿的出生，当年还未分裂成五国的姬氏王朝很是动荡了一段时光。

“神都斗兽营的人重新炼制了雪骨，并将它们用在了已经怀孕的动物身上。”

纵然时摇光剑下性命无数，可想起当时的场景依旧觉得毛骨悚然：“出生后不够怪异的幼崽直接扔进火炉当做雪骨的养料，怪异的继续用雪骨喂食长大，直到它们产下下一代……”

“主上！”

殿外突然传来暗雷的声音：“主上，姬凌渊死了。”

“什么？”时摇光被吓了一跳，什么雪骨什么异兽都被瞬间抛之脑后，她的心里头只剩下一个念头，“他怎么能死在北疆？”

要知道姬凌渊身份可不一般，姬执天唯一的子侄，神都默认的小太子。

他要真死在了北疆，姬金戈和神都绝不会善罢甘休。

等赶到神都下榻的驿馆，时摇光才发现事情比想象的更糟。

姬凌渊死了，死无全尸。

新鲜通红的内脏被戳在断掉的白骨之上，黏哒哒的血流了一地，唯一还算完整的头颅滚在一堆支离破碎的血肉中，死不瞑目的瞪着赤红的双眼。

最先赶到的卫重光已经检查得差不多了，扭头对着众人面色古怪道：“看伤口，像是被什么巨兽咬碎了身子。”

“这不可能！”站在一堆血泊中的神都侍卫长双目眦裂，冲着卫重光怒声道，“今夜我一直守在屋外寸步未离，根本就没见到过什么巨兽！”

卫重云披着大红色的外袍，懒懒打了哈欠：“谁知道呢，许是造孽太多，遭了报应呢。”

“你！”

“冷静，先冷静。”姗姗来迟的苍行秋拦下气的就要上前何人拼命的侍卫长，指了指血肉横飞的地板，“姬小王爷的尸身就在此处，他因何而死，你自己查看便是，犯不着和南王动气，你也打不过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