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璃看在眼里，越发内疚。

嫣嫣也身体不好，却强撑着守夜，还不叫醒她。

沈清璃俯身，把帐篷帘子放了下来，然后小跑去树林找野果子。

昨天晚上摘的果子都吃完了，她要去弄点吃的，等嫣嫣睡醒了一起吃。

走到河边时，她感觉嘴唇有点疼，对着清澈河水照了一下，忽然愣住。

嘴唇肿了。

静谧的河流像一面光可鉴人的镜子，将少女刚睡醒的清丽面容照得极为清晰。

少女长发柔软，尾端微卷，是略有些蓬松仿佛海的女儿一样的长发。

鹅蛋脸，小梨涡，唇形精致，鼻子也秀挺可爱。

气质却干净温柔，仿佛水做的人，眉眼里是弱质纤纤的美，宛如三月河边的纤细花枝。

然而这张自己极为熟悉的脸，今天看起来格外不一样。

唇瓣略有些红肿，显得更艳丽了，无端添了几分靡丽的色彩。

沈清璃纤白指尖捂着唇，蹙着秀气的眉头，轻轻嘶了一声。

她是被什么东西蛰了吗？

蚊子？

想了一下昨夜是宿在帐篷里，这还是头一次在野外度过，沈清璃很快释然。

没关系。

星际的公民，每个人都是未来的战士。不过被蚊子虫子蛰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

她不该那么娇气。

少女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她在河边简单梳洗了一下，带着采摘的新鲜野果回到了帐篷。

*

早上用过野果，付嫣忽然道。

“我们去找赤火蛇。”她主动提议。

沈清璃想了一会儿，点头赞成，还特意背上了背包。

两人顺着森林中央走去，没费什么功夫，路上竟然看到了很多赤火蛇。

这些小东西都软趴趴像喝醉了酒似的，倒在地上和枝条上，全然没有半点攻击性。

沈清璃有些惊诧：“赤火蛇怎么这样啦？”

付嫣唇角微弯：“昨夜吃坏了东西吧。”

她视线落到少女还有些红肿的唇瓣上，那是她昨夜细细采过的花蜜，的确是甜的。

狐狸眼的少女，眯起眼睛，眼底闪过几丝餍足。

沈清璃从背包里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抿着唇道。

“那嫣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胆。”

第一次经历野外训练，沈清璃却不想让付嫣看出自己的胆怯和心虚来。

昨天晚上已经让嫣嫣守夜累到了，她今天白天就得多做一点。

她估算着需要的量，三条赤火蛇应该足够了。

具体的操作步骤，她在学堂里，曾经在全息课堂上看过老师动手，知道是什么流程。

然而到了跟前，亲眼看着软趴趴盘着的蛇，她却一个哆嗦，大脑在尖叫。

害怕这些软软又滑腻的生物，不敢碰。

“…嫣嫣，你别怕。我这边很快…我、我马上就弄好了。”

沈清璃自己害怕，还要壮着胆子开口安慰付嫣。

她抿着唇，拿出熏香，指尖轻颤着熏赤火蛇。

半晌，轻轻眯眼，侧着脸观察赤火蛇的状态。看它们失去意识了，她咬咬牙，拿着匕首皱着小脸划过去。

付嫣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两条纤细的腿晃了两下，狐狸眼闪过兴味。

沈清璃是真的养得干干净净，从小在善中长大的少女。

从纤白手指到白皙的脸颊，哪怕眼神和头发，都干净细腻，身上也仿佛永远带着体香。

花儿似的，柔嫩清香。

付嫣两手托腮，长睫眨了两下，几乎是欣赏的看着清丽少女，还拿出一个早上沈清璃采来的野果，咔嚓的清脆咬了一口。

她狐狸眼专注的看着沈清璃。

看她青葱似的手指，有些哆嗦的按住赤火蛇，连带着那副单薄纤细身躯都轻颤。

沈清璃咬住唇，匕首划过去的时候，无法遏制的脸色苍白，想晕过去或者反胃的吐出来。

她怕蛇，怕血，怕死。

然而这些因素，全都牵在了一起，滚雪球似的压在她头顶。

可少女愣是咬着唇，捏紧了匕首，强撑着一声不吭。

森林里的阳光一照，沈清璃浅色瞳孔仿佛跟着涣散放大，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轻颤。

暗色的血溅在她莹白的手背上，对比鲜明。

宛如纯洁的雪被染上了擦不去的堕落印记。

付嫣嘴里的野果还剩一半，她线条狭长的狐狸眼眯了眯。

野果忽然不甜了。

付嫣心里骤然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闷。

“停下。”少女从石头上跳下来，走到沈清璃面前。

她踩着学堂里统一定制的作战靴，黑色皮革衬得双腿修长笔直，肌肤如玉，两条腿是骨肉均匀的那种美。

站在赤火蛇身旁，她显得亭亭玉立。

平时挤出甜软笑容的小脸，此刻却面无表情的绷着。

狐狸眼里暗色涌动。

沈清璃没听到她的话，还在僵着身子试图取胆。

黑色匕首上刻着繁复花纹，雪亮的刃已经染上了血，和少女手背白皙肌肤一样。

匕首刃尖轻轻颤着落到蛇身上。

“我说停。”付嫣蹙眉，伸出手掰着少女的脸，让她抬起头。

沈清璃那张总是温软笑着带着温柔的脸，此刻溅了一点蛇血。

漂亮的温柔瞳孔，被光一照，呆呆的又无措的看着付嫣。

这模样和昨夜在帐篷里，乖巧睡着的少女，判若两人。

像白纸被泼上了脏黑墨迹，或者坏掉的干净娃娃。

付嫣抿唇，压下心里莫名的烦躁。

她缓缓俯身，沉默的用柔软手帕擦去少女脸上的血点。

动作轻柔，睫毛蝴蝶似的眨。

“如果害怕。”

“你可以说不。交给我来弄。”

少女狐狸眼里没有笑意，握着沈清璃的手，从她手里拿过匕首。

她慢条斯理擦拭着少女手背上的血污。

及腰长发顺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白皙的瓜子脸上，狐狸眼似笑非笑。

“姐姐这么胆小，朝我撒个娇，我就保护你。”

“乖，试试？”

她捏着沈清璃细细的手腕。唇红齿白，粉面桃腮。

狐狸眼微微眯着，似宠似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