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以内,植物可为我传信;亲手触碰,则可以控制植物生长。有那三十万斤粮的时候,只要我触碰土地且有种子,三尺见方之地的作物顷刻间便可成熟。”
祝景同眼现向往之色。
瓷满眼中杀意隐现:“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一块问了,我一块回答,然后叫金烨进来送你上路。”
祝景同好整以暇,抬头看她:“殿下杀我,如何交待?”
瓷满:“我说了,杀你个微末小官,我不会如何。”
“臣指的是,杀了臣之后,殿下如何跟自己交待?”祝景同仿佛已将她看穿了:“殿下生性仁善,对着柳树尚且怜惜,动手杀我,只怕今后再也睡不安生。”
半晌,瓷满扔开铲子,背对着他蹲下身来抱住自己,闷闷地说道:“姓祝的绿茶,你赢了。”
她根本不敢杀人,也没有杀生的心思,只是想吓唬他让他别说出去而已!
但瓷满并不傻,她已然明白了这种无声的威胁。
“若是我执意离京,你就去御前为我歌功颂德,说我能控制作物生长,是天命之子。”
瓷满叹了口气,抱着自己的手越发紧:“到时候别说离京,只怕我活着都难!”
祝景同从坑里上来,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或者还有另外一条路可选,殿下。”
瓷满抬头看他。
午后的阳光温煦可人,在祝景同的周身散着一圈细密的暖黄色,他身后是瓷满亲手栽种的花木,还有汩汩流动的小溪。
叮当响动,欣欣向荣。
一切那么美好,看起来全然不像是个陷阱。
祝景同平直地开口:“殿下嫁给我,配合我。我达到目的,你阻止饥荒。”
瓷满懵懵然瞧着他。
或许是她此刻的模样太像小狗,祝景同下意识想拍她头顶的鬏鬏,手刚要到,已觉不妥,又收了回来:“请殿下答允。”
一阵风过,四下里竟如斯安静,只有那些花木在叽叽喳喳好不热心地观察他们,瓷满甚至听见一枝牵牛花激动地小声嚷道:
“啊啊!他想给她授粉呐!”
瓷满唰一下起身:“……你疯了?”
她被授粉二字激得满脸通红,脑中有跟弦霎时通了,往后跳了两步,大笑道:
“差点让你糊弄过去了!你说举报就举报,哪有什么证据证明?!”
她一想清楚,语速飞快:
“只要这几天我再去摸一把谏院的梨树,让它长多少叶就是多少叶!纵便你同人说小郡主身有异能,大家也不过当你说故事罢了,如此离奇,谁会真的相信?”
祝景同站起身,默默往坑边站了站,免得她兴奋之下掉下去。
瓷满笑道:“祝卿你瞧,这就跟我没法辩解没碰过你一样,你也证明不了我是个怪物!”
祝景同:“不是很怪。”
瓷满:“行啦,我算瞧出你的诚心啦,你对我那亲爹是真忠诚!”
她发现了祝景同设下的逻辑盲点,开心得简直要起飞!这就好比学生时代,一个学渣天天被学霸压着打,突然发现学霸做错的题她会一样!
不装他一把,都对不住自己!
瓷满抬手揪下那朵碎嘴的牵牛花,本来很小的花朵,在她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伸展生长,直长到了半个巴掌那么大,枝杈上甚至还冒出了新的淡紫色骨朵。
这景象若叫外人见了,说不定要大喊一声“神仙”或是“妖怪”,但祝景同只是单纯地在观察。
看来就算脱离土地,只要作物还有活性,沐恩郡主就能通过触碰控制它。
瓷满不知他在想什么,抬手想将那朵花放在祝景同口袋里,却发现长衫没口袋。只得踮起脚别在他的玉冠上:
“年轻人,不要一天到晚想着授粉,做点人事吧。”
祝景同任她摆弄:“臣痴长殿下五岁。”
瓷满将牵牛花调整了一个角度:“殿下说话你就听着,别插嘴。”
祝景同肤色白皙,竟连一朵紫花都承住了,真是当之无愧的男明星长相。
瓷满满意道:“我很快就会出京,今天回去以后,就将今天听到的看到的都忘了——记住,这是殿下谕令。”
祝景同:“看来殿下是不打算与臣成婚了。”
瓷满:“我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结婚?”
祝景同心中默默说道,你恐怕是个粮食|精。难道粮食|精一族不允许成婚?
瓷满不知为何,总觉得祝绿茶此时的神情非常像在下最后的通告;但是自己最大的把柄他已错过,难不成还有什么能威胁自己留在京城的底牌?
不可能。
绝不可能!
祝景同顶着那朵牵牛花,拱手一礼,风度翩翩地说道:“课时已到,臣告退。”
临要走出门的时候,他像忽然想起来了似的,回头说道:“半个月之后就是大朝会。届时,殿下跪太庙的惩罚应该就要结束了。”
瓷满心中别别一跳:“祝卿,今日你话好多。”
祝景同:“臣,恭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