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临死死掐着我,呼吸粗重而紊乱。
而我平静道:“我不恨你。”
我早知这样的命运,并且为此甘赴黄泉。
对贺天南落月雪也是一样,是我甘愿赴死,因此不恨他们冷漠以待。
求仁得仁,并无懊悔。
我心中这样想,楚昭临却颤抖着笑了。他语无伦次般紧紧地抱住我,到最后竟然像小时那样,把头埋在我肩膀上,深深地呼吸。
有一瞬间我疑心他哭了。然而迟疑了下,我终究没有抬手抚慰他。
我只顺从地任他抱着,转头看向窗外。
虽然蒙着眼睛,但我知道窗外正是长平后山。后山上有诡秘莫测的妖族结界,而结界之后的遥远地方是重华。
我曾经日思夜想的……重华。
如今重华派不再需要我了,我也不必再回去,就这样远远地看一眼,断了所有的念想,就挺好。
“等长平此事结束,我便跟陈平走了。仙尊自己珍重。”
我这样和楚昭临说着,而楚昭临抱着我,一字一句艰难道:“大师兄,我不放手。我不愿放手——”
他嗓音都变了,沙哑又扭曲,一边的贺天南落月雪旁观全程,哑然无声。
半晌,贺天南蓦地站了起来,动作间甚至带翻桌椅,落月雪连声阻止,他只置若罔闻。
他大步往这边走来,仿佛是对我说:“你——叶微——”
只说出个名字,楚昭临便倏然抬头,拦腰抱着我,冷漠地撞开贺天南而去。
他步伐飞快,周身都是升腾的恨意。就这样一路回到暖阁,楚昭临把我推在塌上,死死盯着我不放。
他一把扯下鸿雁。银白色光芒流转的布巾散落在一边,我发丝散乱地躺在塌上,只不睁眼。
曾经我说只想远远看他一眼。如今他来长平,我又何止是看了他百眼千眼?
够了,真的够了——我从来都不贪心的。
可楚昭临却很贪心。他什么都想要,简直是歇斯底里。他嘴里呢喃地唤我,见我不看他,就拿雪白的丝绢和黑色的触手缠遍我全身。
一开始他的动作还很轻柔,只是我略一挣扎,他便发疯似的粗暴起来。
手指、手臂、腰、腿……我颤抖着躲开,却被一把拉回去死死按住,最后只好紧闭着眼睛任他动作。
铃当声凌乱而急促地响起,黑色的粘稠水声也响在耳畔。楚昭临疯了似的把我系紧,又拿大氅把我整个盖住。他满意地以手指拂过我全身,直到摩挲着把玩我手掌时,才发现上面满是被缚出的青紫红痕。
楚昭临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霎时放开我,又抓紧我衣襟,怒道:
“——大师兄既然疼,为什么不说?!”
我忍耐得全身冷汗津津,闻言沉默一下,慢慢道:
“这样如果能让仙尊好受一些,弟子又有什么话可说。”
楚昭临瞬间僵住,脸色铁青。而我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再动作,终于抖着手推开他,自己踉跄着走了。
楚昭临没有来追。他沉默如雕像,此后几日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没有问他去了哪里,只独自待在暖阁,大部分时间发呆,少数时候下棋。
然而我最后还是从路过交谈的弟子们口中,知道了楚昭临的消息。他在主持最后的封山大阵,并且频繁地去见南宫玉。
我不知他去见南宫玉做什么,只知道日复一日,外面走动的弟子越来越多,步伐也越来越急促。终于有一天我走出门往外望了一眼,那环绕长平山的淡金色大阵已然成型,这庞大繁杂的阵法出自落月雪之手,精微神妙之处堪称修仙界之极,落成之后别说是魔修,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一切可以说是万全,哪怕有一个定时炸/弹似的南宫玉,以及很可能会出现的妖族青墨河,也都有应对之策。
一切即将结束了,我这样想着,转头回了暖阁。
我不再出门,只有一次匆匆低头走过正殿时,撞见落月雪。
她本在飞速地与人说话,看见我却骤然一静,从繁杂的工作里抬起头,沉默地打量我。
贺天南更是直接走过来,无措而紧张地伸手来托我,试探道:“叶微,好久不见——”
我深深地垂下头,行礼如仪:“仙尊说笑了,弟子惶恐。”
贺天南霎时顿住,落月雪则终于开口:“我早说过他不会是。”
“你可去查过楚微生平?”她有点倦怠地说着,“那人多么骄傲的性子,怎会忍受过这种日子。”
“何况你我都对他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贺天南,又何必自欺欺人。”
一番话说得贺天南彻底哑火。他不再看我一眼,只走回殿内坐着,不吭声了。
只剩下落月雪时,她再转头来看我,打量我神色,半晌笑了起来。
“又吵架了?沧溟这个人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她笑着道,“怎么才这么几天就腻了,把你一个人撇在这里。”
我微微躬身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