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瑾立即会意,展露出老太监风范,阴阳怪气的:“可喜可贺,当真是可喜可贺,老奴恭喜陛下!”
“来,诸卿都看看吧!”
赵政将榜单一下扔在地上。
张识节立即动作飞快的拿在手里,不复刚才的混蛋模样,低头认真搜寻着榜上的名字,从头看到尾,忽然大笑:
“哎呀,没有陵州人,这届陵州士人是真不行!”
“等咱回乡了,逮几个读书人,拿马鞭可劲抽,好好让他们明白,什么叫鞭策!”
其余朝臣各有心思,纷纷上前,拿着榜单找名字。
“这届章州学子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潞州也拉胯。”
“简直是奉州之耻!”
非江淮出身的朝臣,纷纷开口,无不是捶胸顿足,为乡中弟子可惜。
周继暗道一声坏了,这可是惹了众怒。
老头儿依然帅,但已经没有以往的气定神闲,气质差了太多。
这次甘惟澧真的做的太过了,不把外州士子当人看!
周继干瘪的嘴唇咂了咂,不是咱们淮州人不帮淮州人,是你摊上大事儿了:
“陛下,臣以为,这次科举有些问题,应当彻查。”
“问题?”
赵政爽朗一笑:“朕说这榜单为何来的这样迟,原来是有问题啊!”
他忽的神情一变:“前前次科举,江淮士人占据榜上五成,朕没有说什么。”
“前次科举,江淮士人占据七成,朕也没有说什么。”
赵政软着声,叹息道:“先帝生于淮州,又在淮州起事,朕虽没有去过淮州几次,但心中,还是念着这个地方。”
“淮州,是朕的故乡,乡人有出息,朕也开心。”
“朕一直想着,江淮士子考得好,是因为先帝最先平定江淮,江淮稳定,战乱不多,而其他各地战事频频,立足不稳。”
“再看看北方,遭濛人血屠,得一点点恢复元气,时不时还面临濛人南下劫掠,江南又有六国余孽煽风点火,很是混乱。”
“江淮的经济,向来也是最好的,有船,就有钱,自然有书读。”
“朕呐,一直拿着这些借口,给自己上眼药,告诉自己,有着这种种原因,才导致江淮士子频频高中。”
“毕竟都是朕的乡人,自家人,放心,既然是自家人,又怎么会蒙蔽朕呢?”
赵政声音渐渐变大,近乎于在咆哮:“要知道在会试之前,是乡试,是朕亲自任命的钦差大臣主持,这些人录用的士子,难道都是猪吗?”
“如果说派去的一个钦差大臣,一时失察,没能选出人才,导致全军覆没无一人登榜高中,纵然令人觉得惊奇,但终归还是在理解范畴以内。”
“可这全天下的钦差大臣,都失察了吗?”
“他们瞎吗?”
赵政猛地一拍几案:“他们不瞎,瞎的是朕啊!”
群臣各是义愤填膺,这次真的忍不了。
满榜尽皆江淮士子,这不就是在说,其他地方的人,全是傻逼吗?
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这些非江淮出身的大臣,难道还要顺着江淮官员的意思,说咱们这些外州人确实是傻逼,不予录用是对的?
“张识节!”
“诶...”
张识节身躯猛地一阵,他又盯着几案去了。
他刚才可是认真听了,小皇帝拍桌子的声音有些异样,几案是中空的。
赵政将几案拉开,抽出一把刀,往张识节手上一扔:“兵部尚书张识节,立即将所有参考士子押入贡院,一应阅卷官员不得出贡院半步,朕要亲自彻查!”
张识节下意识接着刀,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手里头冰冰凉凉的。
“臣,遵旨!”
太刺激了,人生就像陛下的几案,你永远不知道暗格里头,是金子还是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