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洛无尘想了一下午也没想透。
而另一边,将军府。
澹台漭跟他爹坐在书房里,澹台漭听到他爹说皇帝居然让那个废物国师从一个吉祥娃娃,忽然就成了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爹,皇帝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澹台漭怒不可遏,他对当今朝廷有怨,但那些怨都不能说出来。
澹台卓轻飘飘地看了澹台卓一眼,难得地拿起笔练起了书法,于他的怒视而不见。
“老头子!”澹台漭恶狠狠地喊了一声。
澹台卓:“……你是不是又想挨揍?”
澹台漭:“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以前那都是让着你。”
“我需要你让?”澹台卓猛地一拍笔,笔上墨水甩了澹台漭一脸,顿时将他点成了小花猫。
澹台漭:……
“你狠,你狠,算你狠。”澹台漭气得摔门而去。
内室。
一个身着黑衣,年约二十的人从内室挑帘出来,他墨发铺散于后背,只用一根墨色玉簪松散别了一半在脑后。
澹台卓朝他抱拳行礼,喊了一声:“公子。”
来人轻轻摆了摆手,他模样生得妖冶,黑色外袍的领子有一圈绯红,他的脖子正中有一枚如血点缀的红痣。
“令公子可真是年轻气盛啊。”他嘴角勾着笑,姿态从容,看着紧闭的房门,视线仿若一个长辈看着玩闹任性的晚辈般的慈爱。
“让公子见笑了,老夫这个不孝子可真的是……”澹台卓失笑,“是我管教无方。”
“不碍事。”来人坐在澹台漭方才坐过的位置上,他端起澹台漭并未碰过的茶盏,捻起杯盖别了别浮沫,“将军,依你之见,那个洛无尘到底是何方神圣?”
“传言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邪医的亲传弟子,却青出于蓝胜于蓝,小小年纪便以神医之名名震江湖。”
来人挑眉看了澹台卓一眼,知道澹台卓是答非所问了,不过他也没计较。
澹台卓对澹台漭管教是相对严格的,可能是武夫的原因,教育孩子,从小就是不对就打,不听也打。或是澹台漭幼时便表现出了与同龄人不同的敏锐直觉,澹台卓不敢跟他这个独子透露分毫。
澹台漭这人年少,冲劲儿大,澹台卓了解自己的儿子,多半是怕他沉不住气,坏了计划。
“那依你之见,洛无尘是个什么样的人?”
杯盖碰着杯口的声音在书房里轻响,那声音不疾不徐,让人仿若在听某种能令人心绪平静的音律。
“依老臣薄见,绝非善类。”
“哦?如何说?”黑衣人挑眉看向澹台卓,视线温润,显得此人脾气甚好。
“当今皇帝虽然昏庸残暴,但是对自己的利益看得极重,胜过所有。洛无尘虽为一阶江湖人,没点手段,又岂能博得皇帝信任?”
那人食指轻轻敲着杯身,沉默着。
澹台卓又道:“如果洛无尘真如老夫猜想那般,那定然知道皇帝重用他的目的为何。”澹台卓看向那人:“公子,若洛无尘真如我们料想那般,我们又不清楚其为人,势必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不错。”江随云放下杯盏,“朝中局势现今暗地里偏向太子,可也有许多大臣是想要扶持九皇子,洛无尘表面看着是一江湖人,可他一江湖人,又岂会轻易进京为官,宋默成许了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诺,现今又亲封他为当朝左相……”
“老夫猜想,”澹台卓抬眸看向那黑衣公子,忽然打断了他,“皇上多半是想借刀杀人。”
此种事皇帝做得几位顺手,洛无尘一个江湖有人,虽有神医之名,到底不经常淫浸朝堂的尔虞我诈,于皇帝而言,无疑是最好的一把刀。
“依你之见,他会最先动谁?”黑衣公子的语气不疾不徐,从容淡定得很。
澹台卓沉吟了一下,“丞相已经被迫告老还乡,傅胜贬官,接下来,怕是会肃清太子一党。”
太子一党,看今日朝堂局势,怕是已经收复了大半官员。
澹台卓并不是太子一党,就算皇帝要对付,首当其冲的也不会是他,可他兵权在握,早晚会有轮到他的一天。
皇帝暂时不动他,一是因为他表现忠心;二也是因为,帅印现今在他手,边关动乱也需要他,如果皇帝要他死,想要拿回全部兵权,应当会在沙场动手。
澹台卓并不想澹台漭来淌这趟浑水,可他这个儿子吧,主意大得很,随着年龄的增长,翅膀也渐渐硬了。
想到这里,澹台卓就觉得脑壳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压那个混小子几时。
“我也这么觉得。”江随云起身朝澹台卓抱拳行礼,“将军,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