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李慕载和宣老将军一同率军出征。
官家在朝堂那句‘与其割肉喂狼,朕宁可放手一搏’的话传至民间,百姓瞬间群情激奋,大军出征这一日,他们纷纷夹道欢送。
徐令姜邀苏蕙为李慕载送行,但被苏蕙拒绝了。
所以只有她跟赵三娘两个人过来,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便看见李慕载一身银色铠甲,高坐在马背上,面容肃冷打马前行,烈烈战旗在他身后呼啦作响。
赵三娘掐着徐令姜的胳膊,一脸花痴尖叫:“不行了!不行了!我站不住了!令姜!你快扶我一把!”
徐令姜好笑扶着她。
在徐令姜目送李慕载离开时,有道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隔着攒动的人头,叶知秋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徐令姜。
他想过去同徐令姜说话,但刚起身,腰臀处传来的钻心痛意,使得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叶筠这一顿板子,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幸得他自幼习武,再加上用了好药,以及心头憋了一口气,想出来亲眼看看,官家这次选的人,这才能强撑着乘轿出来。
一个垂垂老矣,腰都弯了的老将军,一个籍籍无名的毛头小子。
让这两人率军与鞑靼人交战,不被打的丢盔弃甲就不错了,官家竟还妄想让他们去挫鞑靼人的威风,也不知道官家是怎么想的!
叶知秋目光落在走远的军队上。
他心想:不过没关系,他们若是败了,他就可以立刻上奏,请求领兵前去支援,到那时,何愁不能再重获圣心呢!
一念至此,叶知秋呼出一口浊气。
他转头,见徐令姜还在和身边的人说话,似乎并没看见自己,觉得自己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去见她有些不合适,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叶知秋放下帘子,吩咐道:“回府。”
轿夫抬着轿子,刚转过身,叶知秋又想起来,他已经有好几日没见过芸娘了,今日既出来了,那便顺便去看看她吧。
叶知秋又改口:“去倚柳巷。”
因为芸娘有身孕的缘故,叶知秋便从府里调了些人过来伺候,可今天他过来时,却见这些人都在外面坐着唠嗑。
叶知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们不在屋里伺候,都在外面做什么?”
侍女们被突然过来的叶知秋吓了一跳。
一个年长的见叶知秋面色不善,忙道:“是小姐说,她习惯了茯苓姐姐服侍,不让我们近身伺候,只让我们在外面做些粗活的。”
叶知秋闻言皱了皱眉。
芸娘住的这个宅子带有小院,从小院过去,才是正房,听侍女们这么说,叶知秋便摆摆手,示意她们散了,他自己朝芸娘的院中去。
刚拐过月拱门,差点跟人撞在了一处。
叶知秋猛地朝后退了两步,牵扯到腰臀上的伤口,顿时疼的他倒吸了口凉气,他满面怒色,看向来人:“茯苓,你慌慌张张做……”
话说到一半,叶知秋猛的住了嘴。
因为他看到,茯苓正慌张在团手里的裙子。
而那条裙子是芸娘的,他曾亲眼看她穿过,叶知秋面色一沉,一把将裙子夺过来。
“哎,将军,您别……”
茯苓话还没说完,叶知秋手一抖,长裙委顿而下,白绫裙上刺目的血污,一下子暴露在日光下。
茯苓脸唰的一下白了。
叶知秋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他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后背狠狠撞在月拱门,尖锐的疼痛从后背蹿上来时,他陡然清醒过来,厉喝道:“来人,去请大夫。”
院外有人应声而去。
茯苓这下是真慌了:“将军,我知道,我知道有个大夫特别近,我去请,我,我……”
话没说完,就被叶知秋一脚踹开。
这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这一脚,将茯苓踹倒在地上,同时也牵动了叶知秋身上的伤口,疼的叶知秋五官扭曲了一下,脸上杀意毕现。
芸娘在屋内听到响动,出来看到院中的场景时,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
下人很快就将大夫请来了。
可来了之后,却被叶知秋的人拦在了外面。
屋内,只剩下叶知秋和芸娘两个人。
叶知秋看着,面前这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芸娘一贯乖顺温柔,他从未想过,她竟然会拿有孕这种事来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