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赵雁林晚上回来,赵老太太就把他叫了过去,想和他商量一下这件事:
“二郎,今儿个我们去宋家,桐姐儿和筠姐儿玩得很好,还一起吃了糕饼,我也问丫鬟了,说是吃得很香。我想着,咱家丫头总自己待着,难免精神不振,不如多和宋家那小丫头接触接触,姐妹俩做个伴。”
老太太又补充道:
“我看,来咱们家就很好嘛,院子大,还有园子,两个小姑娘还能去外面玩一玩。”
赵雁林沉思,他也想自己女儿活泼一些,健康一些,只是常去宋家也不合适。等宋茹嫁过来,偶尔叫宋筠来做客也就罢了,来得次数多了,人家父母也不见得放心,还是得找个好借口啊。
他不欲母亲烦心,只是答应着:
“儿子晓得了,只是如今忙着婚事,还不便提这事儿,等茹娘嫁过来,儿子再和宋兄提一下,看能不能常让他那小女儿来家做客。”
赵雁林回去换了沾了外面风尘的衣裳,又散了散酒气,这才去了女儿住的院子。
还不太晚,赵桐并没有睡,正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字出神:
她亲娘是商户女,不识什么字,嫁入赵家后并没有因着不识字与夫君有什么隔阂,自然觉得女子识不识字并不重要。
赵桐其实对亲娘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从小带着她的奶嬷嬷却是白氏的陪嫁丫鬟,也秉承着过世主子的观念,一直给赵桐灌输的是“女子不必识字”的观念。
虽然一年前,这个奶嬷嬷就因为和白家勾连而被赵家逐了出去,赵桐的思维方式还是不可避免被她影响着。
总之,哪怕家里男人们都在准备科考,赵桐也并不在意读书这件事,也从未想着读书。
只是,见过宋筠双眼放光地介绍书桌的时候,她莫名地被这种热忱吸引了:原来,读书并不只是哥哥总在抱怨着的“苦差事”,也是一件乐事啊。
赵雁林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禁有些欣慰。作为靠读书改变被欺凌命运的人,他是很愿意子女多读书的。
儿子是不得不读,虽然读得还不错,却难免有些怨怼;女儿却一直没什么兴趣,他又担心她耗费心神,也没强逼,只是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副字送给女儿,希望她某一日能从中得到些乐趣。
他欣赏了一会儿女儿望向那副字的神情,听到外面传来的更漏声,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这才轻咳一声,打断赵桐的思绪。
见赵桐转过头来,欣喜地叫了声“爹爹”,赵雁林也柔和了神色,走过去坐在女儿的床榻旁,问道:
“桐儿,你怎么想起来看这幅字了?之前不是觉得没意思吗?”
赵桐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意识到了,恐怕爹爹是很愿意让她读书的吧,只是自己一直拒绝,才害得他只能用这副字来暗示她。
不过,赵桐到底是个真五岁女孩,哪怕发现小姐妹喜欢读书,却还是不理解读书对自己到底有什么用,此刻疑惑地问道:
“爹,奶娘说,娘从来也不识字,并不影响为爹生儿育女,也不影响操持家务。而且我读书,也不能科考,那还有必要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