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厢里,季漫一直都是沉默的,连带着季长夏也没有多少话。除了开始季长夏给时舒上药的时候要说几句,后来就只有时舒还偶尔说句话让车内的氛围更热闹点。
左不过是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季长夏背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养会神。路过时舒的家的时候,杨叔把车停了,他回头看了眼季长夏以为季长夏是太累了睡着了。
“时小姐,我扶你下车吧。”
杨叔把自己的安全带解开,压着声音跟时舒说。
时舒的脸色淡淡的,没有平时那种鲜活劲。
“我自己可以的。”
闭着眼睛根本没睡的季长夏揉了揉脖子,缓缓睁开眼,“杨叔,我来吧。”她看向时舒,“别跟我客气。”
“我也没客气。”时舒轻哼了一声,嘴角的笑容给人格外乖巧的感受。
季长夏学着她轻哼了声,率先把车门推开,“我扶你吧。”
时舒夸张地垮着脸,“刚才都能背的。”
“老骨头了,刚背你我都怀疑要散架了。”
“那你可能只有个骨头架子吧。”时舒没好气地怼她,却听话地下车让季长夏扶着她。
季长夏扶着人,看了眼这次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季漫,“我很快会来的。”
跟着车窗,季长夏也不知道季漫听到没有。旁边的时舒故意吊着她胳膊,死沉死沉的,让季长夏只想把她快点送回去。
“时舒,别闹。”
“哦。不闹就不闹,摔到是因为谁,还凶我。”
“摔到难道不是因为你蠢。”
“夏夏!”
“对不起,我又说实话了。”
……
听到两个人越走越远,坐在车里的季漫才把头转回来。
杨叔打量了眼她,“时小姐和小姐是玩了很久的朋友,小小姐你花点时间,能玩到一块的。”
季漫抬头盯着前面放的一个仙人掌模样的装饰物,露出一个长辈都喜欢的笑容。
“谢谢叔叔,我们相处得很好的。”
“那好那好,小小姐你有没有在学校交到新朋友?夫人很欢迎你能带朋友一起回来玩的。”杨叔想到时芝兰交待给他的事,也觉得这个母亲很难做。作为季家的雇佣司机,他也是少数知道季漫和季家的关系的。念着季家对他多年的照拂,他也想着帮忙缓和下关系。
“嗯,我知道了。”知道是一回事,放没放在心上是另一回事。
季漫垂下眼,看了眼手腕上绑的旧红绳。
朋友要那么多干嘛。
季漫又看了眼窗外,“叔叔,姐姐她人缘很好吧。”
“那不是。”杨叔笑了声,“小姐她小时候就是那种见到谁都能说一大筐话的话唠。话聊多了,交的朋友就多了。”
“嘿,那时候季先生也没现在这么忙。我接小姐上学的次数也不多,结果小姐不管和我熟不熟,跟我把她在幼儿园的事都聊了。这还不够,她随便看到个什么就要拉着你问半天。你不认真回答她,她还要小嘴吧啦吧啦的,分析我为什么这样……那个时候,我倒想季先生天天都有空来接孩子,这活实在是太费脑子了……”
“姐她现在好像没那么多话。”
“害,现在她是人熟了才……”杨叔止住话头,小心地看了眼季漫,“怎么说呢,人长大了就没那么外放了。”
季漫假装没听清杨叔前面说的,乖巧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是呢,她们又没多熟,之间还有个被抱错的尴尬关系,不是把彼此当成陌生人就很不容易了。
杨叔咳嗽了一阵。
车里又安静了。
*
“你那东西放哪呢?”季长夏在时舒的衣柜里面翻翻找找,就是没找到时舒说放在这的卫生棉条。
房间那边的洗手间里传来时舒隐忍着痛意的声音,“……就在粉色的收纳盒里呀。”
“你这个月怎么提前这么多?”季长夏一边翻着时舒的衣柜,一边提高音量问厕所里的时舒。聊着天,好歹能转移注意力不是?
“……我也不知道。”
时舒的房间她进来过很多次,像这样翻箱倒柜的是头一次。季长夏拉开一个小柜子终于发现了个粉色的收纳盒。
“找到了。”
季长夏把上面的拉链拉开盖一掀开,里面放的东西和她想的不一样。没有卫生棉条,反倒是有一大堆她看着眼熟的东西:用过的橡皮、找不到的皮筋、有点旧的防蚊手环……还有一叠被人收拾得好好的便利贴——都是她用过的。
季长夏觉得脊背升起寒意,发现这些让她感觉有什么眼神一直在窥视自己。
“夏夏,你找到了没?我肚子疼……”
季长夏眨了眨眼,她不知道时舒收集这些是为了什么。难道有朋友已经重要到关于她的一切都不想丢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