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道弯，走廊尽头的房间微微敞着门，露出条缝隙。

杜霄把三人引到门前，抬手轻扣门：“老先生，虞先生一家到了。”

从厚重的木门里传来声低沉的回应，杜霄回身朝他们笑了笑，推开门。

沉水香的浓郁香气扑面而来，如有实质般在虞桃鼻尖打着转。她不太喜欢这个味道，怂了怂鼻子，没说什么，跟在虞长川身后走了进去。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四个人，三坐一站。

正中央摆着盆水培睡莲，澄净的水面上浮着几片湖绿的莲叶。

虞桃视线掠过一圈，目光在坐在沙发一角的林葡身上黏了一瞬，旋即移开，抿开笑容，甜脆脆地挨个叫人。

到林老爷子的时候，她声音一噎，顿了顿。

老先生捧着本书，察觉这点卡顿，掀了掀眼皮，透过老花镜的镜片望向虞桃。

虞桃是有些怕他的，没什么由来，只是一被那双眼睛瞧便打心眼里发憷。

但在仅有的几次接触里，林老爷子对她的态度都谈得上温和，慈祥程度甚至更甚自家亲孙女。

“林爷爷好。”她接上先前断了的话茬，笑得毫无破绽：“祝林爷爷生日快乐，福如东海，日月昌明。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林老先生摘下眼镜，打量她片刻。虞桃被这束目光盯得后脊发冷，片刻后，蓦地朗声笑道：“长川家这个小丫头，嘴巴是越来越甜了。不像我家这个，像个小哑巴。”

“……”

话音落，满室皆静。

虞桃的眼角抽了一瞬，上扬的唇线登时缓缓拉直了。

这老爷子。

说的什么鬼话……？

林家夫妻神情如常，虞桃看向沙发角落，当事人也安安静静地坐着，低敛眼睫，浅浅笑着，像是完全没有听见。

“我也就嘴甜一点好啦。”虞桃挠了下耳垂，紧张地手心直冒汗：“林爷爷喜欢听的话，我就多录几句给您当高德导航的语音助手。”

林老先生嘴角一瞥，摇头笑了笑。

余光早就瞥见两个小姑娘眉来眼去的，干脆端起扔在茶几上的茶盏，抿了口茶。

“出去转转吧。”

虞桃一愣，反应了半天才想明白这话是同她说的。

连忙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慢慢关上房门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林葡不解地眨了下眼，问她：【你怎么这么紧张？】

“我快吓死了。”虞桃拍着胸口，拉着她离远了些，小声说：“林爷爷的脾气这几年越来越难捉摸了，我在学校和校长说话都没这么慌过。”

【爷爷只是看着有点凶，其实人很好的。】

“可是他说你——”顿了顿，虞桃没敢把那三个字吐出来。

【没关系。】林葡安抚般捏了捏她的掌心：【爷爷这个人就是……喜欢开玩笑。】

“……”

不是特别好笑。

但既然本人都不在意，虞桃闭了嘴，不再提起这段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