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看错了吗?为什么他好像看到对方那双琥珀眸子里隐约藏着笑意?
阚羽只好挽尊,说:“那毕竟是你的鞋子,我弄脏了多不好意思……
阚余年含笑瞥了他一眼,说:“那时候你弄脏了我新买的鞋子,因为你也很喜欢,但是父亲却买给了我而不是给你,你就借口拿去看一下,结果弄脏了怕被父亲骂,所以哭着拿来给我,拉着我的衣角,哭着求我别告诉父亲……”
阚羽:“……”对哦,这样才符合原身的人设嘛……
“我被你哭得头疼,干脆答应了你。可是后来父亲还是发现了,其实这并不算什么事,但是你又在别的地方上犯错了,所以父亲生气地骂了你,你以为是我的原因,所以生了我的气。甚至捉弄了我,将小花园的铁闸门关上了,那时候我身边没别人,我身体又弱,爬不上栏杆,不到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阚羽正听得津津有味,阚余年却停下来了,他不禁转头问他:“然后呢?”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距离变得很近,阚羽的手覆盖在阚余年的手上时,阚余年却悄悄地翻了过来,两手之间隔着个刷子相握,他早已注视着阚羽,阚羽对上他那双琥珀眸子,宛如看不透的湖泊,目光对视间,像一瞬间沉浸在湖泊中,身不由己地一直沉到湖底。
连呼吸都彼此交缠着,近到仿佛在交战一般。
“然后你就来了,见到我累得几乎晕过去,你却害怕得大哭喊人来救我……一直握着我的手认错说对不起哥哥……”阚余年笑了下,宛如潋滟春光,“所有人都不敢让我干活,甚至是运动,一直看书就是最保险的,所以我就一直静静地坐着看书,久而久之他们都以为我是喜欢坐着看书的。自那之后只有你偶尔会跑过来跟我分享发生过什么趣事,又新得了什么玩具……”
“这就是我的弟弟啊……”最后,他感叹地加了这句。
阚羽望着他,说:“应该不是弟弟了。”
阚余年:“……”
“断绝关系了。”阚羽撇清关系,打从心底不愿意认领弟弟的称号。
阚余年无奈地看他一眼。
沉默中,阚余年说:“就这样干活,我还是第一次呢。”
“以后还会有很多次的。”阚羽认真地说:“人是不可能不干活的,现在你只是干体力活,以前你可都是脑力活而已。其实你一直都在干活而努力生活啊。”
其实看原书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想的了。表面上看阚余年病秧子什么都干不了,但实则他一直都在思考怎么去利用身边的人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去挽救正在走下坡的家族企业,即使身体不行,但他从未停止思考。阚余年在原书里一直没拒绝对自己有意思的人,其实就是为了挽救家里的生意,利用他们的关系,以至于惹来了阎冰焰这头饿狼,但在原书一直折腾也是因为阚余年不甘就这样断送阚家的家族,虽然看起来也算是狗血虐恋就是了。
这在某一方面而言阚余年也算是积极生活了。
这种积极向上的话语,让阚余年微讶,以前病弱得什么都干不了的他,总是被人看做是被保护的那一方,是从未有人觉得他也在很努力很辛苦地一步步向前走,向自己所想要的去改变,如今突然听到这番话,他的心脏像是被击中了一样,又酸又甜。
但随即展开笑容,由轻笑而笑得越来越大声,仰天大笑,笑声简直畅快淋漓。
这在阚余年过去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体验,也从未有过这样放肆的笑容。
笑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惹得阚羽忍不住左右看看,担心吵到邻居后会不会被放狗来咬他们。
见阚余年好不容易停下笑声,阚羽有些担忧地问他:“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阚余年笑得累了,终于停了笑声,抬眸望着他,眸子里亮的惊人,倒映着他的面容,突然间握紧了他的手,并没有说话。
阚羽试图抽了下,没敢太用力,干脆没抽出来,只是说:“我要刷墙了,抓紧时间,要到点了,明天还有事呢。”
阚余年眼帘低垂,柔声道:“没关系,我还不困,明天不用去公司。”
“我知道,我是说我明天还要找工作。”
“……”
阚羽从阚余年手中抽出手,开始利落地干活,刷着油漆印子,已经不再指望阚余年能帮他干活了。
看来男男搭配,干活更累啊,阚羽手上极快速地挥舞着刷子,心里感叹着眼下这情形。
阚余年也默默地开始刷起来,出乎阚羽的预料,阚余年竟然坚持了很久都没有累的样子,他本以为阚余年的体力支撑不了多久,所以才会抱着教教他怎么刷墙,等他干一会累了回去睡觉的想法。
在路灯下照耀的侧颜认真而俊秀,剪影落下宛如上好的雕塑,目光注视着手里的刷子,一下一下都非常认真。
见此,阚羽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赞赏,他向来对认真做事的人抱有好感,尤其觉得能从小事里可以窥见,现在见到阚余年连临时的刷墙都可以这么认真对待,不知不觉中心中有了些许好感。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十分有默契地往油漆远处同时移动着,刷着新的油漆印子。他们之间的气氛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不知从那一家传来的狗叫声,增添了深夜的静谧。
阚羽想着反正也清理不完,夜深了干脆就喊着阚余年先回去休息,转头一看,阚余年似乎正在用抹布和刷子在墙上画着什么,未干的水迹在墙上形成一道道痕迹……
“你这是……画画?”阚羽微讶。
阚余年对他笑笑,点头,说:“嗯……突然觉得在墙上画画好像也不错……”他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阚羽摆摆手:“没关系,这又不是上班。不过你会画画啊?”
“我学过油画和水墨画,你忘了?”阚余年双眸含笑地看着他。
阚羽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连忙扯开话题,说:“怪不得,好像画的不错……可惜干的太快了。”他看着墙上已经干了的水迹有些遗憾。
阚余年转头看他,说:“你想学吗?”
“我学不会的。”阚羽挠挠头,他父母就是教职工,从小也不是没培养他画画,但是他实在没这方面的天赋,他父母也就作罢了。
“或许只是你没遇上适合你的老师而已。”阚余年淳淳诱导,“老师的启蒙也是决定一个人会不会画画,我会教得很简单,你要不要试试?”
温柔地注视着他,语气和眉目隐约透出诱拐的意味,然而阚羽却没意识到,他此时着实是有些心动了。
试试也没有损失,或许真能开窍了呢?
于是轮到阚余年握着他的手,站在他的身后,似乎将他整个包围在自己所属的区域里,阚余年比阚羽还要高些,鼻子擦过阚羽的耳尖,温润而柔和的触感。